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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會兒,江與眠和裴溟在不見日光的幽暗密林裡找到了一棵倒地的樹。
這是這裡獨有的黑樹,通體黑色沒有葉子,倒地死亡之後只要不見到太陽就能千年不朽。
按前人所得出的過鐵索之法,他倆從上面各折了一根樹枝,以黑木的陰氣死氣來掩蓋自身活人氣息。
踏上鐵索,江與眠在前,裴溟在後。
原本的細雨絲一下子就變成了傾盆大雨,踩著鐵索的江與眠感受到雨水中的異樣,那種若隱若現的沉沉死氣確實不可小覷。
腳下鐵索輕晃,裴溟邊走邊看著前面的背影,微微擺動的衣衫顯出幾分飄逸,即便在這種情形下,江與眠身姿依舊非俗人可比。
而等江與眠過了中間,眼看沒多遠就可以到對岸了,他心知一旦錯過就沒了這次機會,於是腳下一滑,口中驚呼道:「師尊!」
江與眠身體反應比思維更快,轉身幾步又回到鐵索中央,一把抓住即將掉下去的人。
他眉頭輕皺,竟在裴溟身上聞到了血腥氣,顯然是身上有傷。
鐵索因為這一番動作,晃動幅度大了起來,看著十分危險。
此時情急,江與眠也顧不上詢問,見裴溟臉色微白,身體似乎是因為懼怕而不受控制,無法在鐵索上站穩。
他乾脆攬住裴溟腰部一把抱起,快步就從鐵索上走到對岸。
腳踏上實地後,江與眠放下了徒弟。
而雙腳懸空一小陣的裴溟在地上站穩,表情才堪堪恢復。
見多了大風大浪,被江與眠抱起來只能算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足以被他掛在心上,還是儘快忘了才好。
就當這次是他考慮不周,沒想到江與眠反應如此之快,他還沒掉下去就被抓住了。
想想也是,江與眠若連這點實力都沒有,就不會是雪山派第一人。
在心裡為自己找了補,理由又如此正當充分,裴溟稍感安慰。
「剛才情急,實屬不得已。」江與眠解釋了一句,見徒弟臉色還是不太好,又問道:「身上有傷?」
裴溟點點頭,說道:「是之前在雪楓谷留下的舊傷,原本再過個兩天就要好了,所以沒有在意,沒想到方才突然復發裂開,許是跟這裡的雨水有關,給師尊添麻煩了。」
原來是舊傷未愈,江與眠心下暗嘆,說道:「既如此,還是先包紮傷口要緊,其他事不急。」
「是,師尊。」裴溟應了一聲,又猶豫著說道:「師尊,我傷在腰上……」
江與眠瞭然,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裴溟解開衣裳,其實他根本不在意這點小傷,他此時想的,是另外一事。
江與眠之所以能抱起他,不過是仗著比他高了一寸半寸,待日後他再長長,恢復到原來的身量,就江與眠這種一看就弱不禁風的體魄,被他抱起來才是道理。
莫名而來的妒忌令他罔顧了事實,就算江與眠清瘦,但一身修為實力不是平白得來的虛假。
盯著這件事斤斤計較暗中在意,未免小肚雞腸了,不過他本就喜怒無常,易受情緒左右,聽起來也不足為奇。
裴溟收拾好傷勢,兩人繼續往前走。
江與眠心想,既然身上有傷,那些危險的地方還是他自己去就好,等過兩天裴溟傷勢痊癒了,再讓他到各處經歷一番,好尋找突破的契機。
在他眼裡,裴溟始終都是乖巧討喜的,所以從來都沒想過無論腳滑還是傷口,全都是用來騙他的。
至於裴溟,第一次試探失敗了,不算真的遇險被救,他並不甘心,決定要再找個機會接觸江與眠。
以這樣極端的方式來回憶曾經發生過的事,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值得與不值得。
百木林鬱鬱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