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頁(第1/2 頁)
「陛下小心——!」
幾聲炮口轟響,拳頭大小的火彈霎時從空中落了下來。
那不容抗拒的衝勁猛襲了過來,直接將盾牌轟脫了人手。火球落在人群裡濺起刺目的火花,在地上炸開一個個猙獰的大坑,濃煙撲面而來。
爆炸帶來的巨大衝擊力直接讓朱纓飛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震耳欲聾的爆破聲撼動天地,而她只聽見一半,隨即聽覺隔絕天地,耳中只剩下一陣宕機般持續的尖鳴。
朱纓一手撐地,口鼻裡滿是血腥氣,忽感耳垂一熱,伸手一摸,是從耳朵裡流出的血。身體一動,只要呼吸,胸口就是一波撕心裂肺的疼。
多半肋骨斷了。
「陛下,您怎麼樣?!」
士兵急匆匆趕來,朱纓咬牙忍痛,扶著她手站起來。
只是斷了根肋骨……她就不能贏過他們了嗎?
敵人盡數倒下,混亂的戰場歸於沉寂。敗兵橫陳荒原,陳則義身中數傷,奄奄一息,仍頑強地沒有斷氣。
朱纓身形微晃,提著劍一步步朝他走過去,走到他身旁,一劍插進染血的泥土裡。
她用劍柄充當柺杖,撐著身子緩緩蹲下,凝視著倒在地上苟延殘喘的男人。
陳則義只剩下一口氣,斷斷續續艱難道:「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派人……」
若不是你派人來用炸藥偷襲耍詐,結局絕不會是如此。
朱纓沒有告訴他「是思歸自己去的」,而是道:「她是雙縣人。」
滿城無一不忠烈,無一不勇敢。雙縣屠城存留下來的血脈,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殺了屠城的人報仇。
陳則義瞳孔縮小,自嘴角流出一行血跡。
「許瞻呢,逃了嗎?」朱纓一點也不意外,問。
沉寂的荒原上,她破鑼般的嗓音格外清晰:「幫著一個前朝餘孽,光復故國嗎?陳則義,你當真糊塗透了。」
到了現在,朱纓依然記得幼時自己坐在父皇膝上聽政的時候。那時父皇與臣子議政,對陳則義的評價尤其高,連坐在旁邊的母后都是認可的。
「陳家忠誠良善,北地這麼多年安穩,多虧了陳則義。那麼多異姓邊王裡啊,朕最信任的就是他。」
誰能想到,他早在那時就已經叛變了呢?
陳則義眼神變得渙散,從喉嚨裡嗆出一口血沫,喃喃:「陳皎、皎皎……」
「現在想起皎皎了?」
朱纓靜默半晌,後語帶嘶啞,忍著艱澀:「以前呢,幹什麼去了?」
從康樂七年到現在,整整十二年。
在魏都為質的怡景郡主,十二年沒有見過父母。
陳皎皎的身子太弱,無法支撐從魏都回到北地省親的遙遠路程,只能寄希望於某年聖詔允許,父母能從青州南下來到魏都看望自己。朝廷顧念諸地王侯,這麼多年過去也曾給過很多次機會,準許異姓王入都面聖,同時也探望自家兒女,有時三年一次,有時五年一次。東北王夫婦不是沒有接到訊息,可是結果呢?
他們以事務繁忙無法抽身為由,婉拒了魏都丟擲的橄欖枝,也親手熄滅了少女眼中希冀的光彩。
朱纓不由想問陳則義,陳永是你的小兒子,難道皎皎就不是你的女兒了嗎?
既然推她出來做質子本就是迫不得己的是,為什麼要對她那樣狠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放棄她?
忍著遍身的痛意,朱纓望了他最後一眼。原本打算直接將他了結於此,現在改變了想法。
陳則義身上傷太重了,血不住地流,已經沒得救,但不知還能活多久。
從現在開始直到咽氣,如果他心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