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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男人死了三個月了。
第一年死去的除夕,她帶著自己的孩子一同來祭拜,小孩不哭不鬧,只不過鼻子凍得通紅,幫她撿著地上散落的冥幣,又重新壯著膽地湊近那一團燃燒的火焰。
旋即升騰起一片錫箔燒過的煙。
年輕的溫寧將一把線香散開,均勻地鋪在搪瓷盆裡,又點了一對蠟燭,輕聲細語地趕走孩子:“你去頂上的亭子吧,別在這裡把臉燒得土灰。”
懂事的李澈卻搖了搖頭,始終不肯挪開半步,緘默不語地陪著他的母親。
到處都是哭聲的情況下,溫寧卻沒有流淚,她發不出一丁點抽泣聲來,只是最後平靜地打理著三個月未曾清掃的墓碑。
纖細美麗的手指染上了墳墓縫隙的青苔,柔弱不堪。
四周一片的議論聲也如遊蕩的蒲公音,隨意地紮根,爛漫地滋長。憐惜過後,更多是對她未來的窺探。
“這姑娘也是命苦,三十出頭,怎麼男人就走了呢?”
“是可憐,小孩還剛剛唸書呢。”
“不過長著那像樣咾,尋個男人不難的。”
“這個就講不定了,要是養的女兒還好,沒什麼負擔,有兒子的話,有的男人總歸覅(不要)。”
溫寧假裝完全沒有聽見背後幾個老太太的閒言碎語,自顧著將今日現煮的小餛飩放在墳頭。
還沒徹底放穩,湯就撒了,沒多久凝固在墳頭上,怎麼擦都惹人覺得油膩。
汙垢本不該出現在這塊土地。
原本沒哭的女人硬是反覆擦拭著這塊油漬,重複著無意義的動作,最終因為無濟於事流下了眼淚珠子。琥珀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陰影,彷彿從進入這個初冬以來就從未消散。
哭過,眼圈瞬間泛了紅意。
與這該死的天氣如出一轍,她眼底同樣溼漉漉的。
祭拜過後,女人的動作也無限放緩,不捨得立即從墓地離去,哪怕周圍一片死寂,這也是他們一家三口為數不多的相聚時光。
只不過,這個家庭的頂樑柱埋在地下。
而她和他們的孩子還活著。
日子幾乎一眼就望到了頭,剋制的溫寧說不上抱怨的話,也沒有辦法帶著哭腔開口,只是碎髮低垂,凌落飄撒在兩鬢,眸子深處令人心疼的易碎感再度湧動了起來。
不遠處,又傳來了一陣動靜。
墓地開放的時日即將到頭,之前罵罵咧咧的老頭方才好不容易爬到老伴的墳前,就被現場工作人員驅趕,吵了一架,老頭捂住胸口,卻一點也不願退讓:“老子看看自己的老太婆,關你們屁事!?”
“才剛瞅一眼,還沒和她好好敘敘舊,輪不到你們這群阿貓阿狗來趕我!”
老人對於墓地的建設本就頗有怨言,當然對於他內心深處更大的苦楚是這個年他終將是隻有一個人繼續過了。
兒女們的陪伴永遠是一時的。
他裝著強硬,身子骨卻是虛弱的。
幾個執勤的保安懷裡抱著警棍,執法起來未必有溫度:“大爺,大過年的,你以為我們願意在這個點在墳場轉悠?”
勸阻無效,雙方各執一詞,差點當場發生了衝突,幸好老人家的孫子及時趕到。
等人上前驅趕溫寧的時候,讓她別逗留的時候,她相當配合:“馬上就走。”
其實不然。
她又在寒風凜冽的山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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