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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音怔怔地看著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神情卻羞卑至極，僵了許久後才緩緩埋下頭，兀自向前走去。

背影黯淡，而且脆弱。

像被抽離了唯一的脊髓。

江舟目光複雜地望著他，沉甸甸的心疼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這是他第一次發覺原來這個世界的人並不只是書中的一個名字，而是活生生存在的人，會哭會笑，會令人心碎難過。

他頓了一下，抬腳跟了過去。

大廳裡坐著一個優雅風韻的女人，長得細膩柔美，表情卻冷淡如冰。她厭惡地瞥了一眼畏縮著走進來的楚音，厲聲吩咐道：&ldo;回你的房間去！別出現在我面前！&rdo;

楚音一抖，怯怯地咬唇，似乎想要說什麼，卻被打斷了。

&ldo;你是在對誰說話？&rdo;

含著怒氣的聲音毫不客氣，卻並不是對他說的。

衛鈴揚眉，看著面前突然出現在家裡的年輕男子，雖然戴著眼鏡看不清面容，但長身玉立，氣質斯文。

她立即起身，巧笑盈盈地柔聲問道：&ldo;您是哪位呀？&rdo;

江舟眼見著她變臉的嫻熟程度，冷冷道：&ldo;我是楚音的老師。&rdo;

衛鈴臉色一變，瞪了一旁不敢說話的楚音一眼後，笑意冷卻了下來。

&ldo;原來是老師呀，真不好意思。&rdo;

她懶洋洋地坐了下來，伸出手欣賞著自己艷麗的指甲，口氣帶著嘲諷。

&ldo;老師還是早點回去吧，不需要來這裡。&rdo;

江舟面容極冷，&ldo;身為老師，我自然有義務關心每位學生，只是看起來，您對他似乎很不友好。&rdo;

衛鈴冷笑道：&ldo;這與老師無關吧。&rdo;

&ldo;楚音是我的學生，他的事當然與我有關。&rdo;

楚音猛地一顫。

&ldo;喲，還真是位負責任的好老師呢。&rdo;衛鈴陰陽怪氣地笑道，她故意提高了聲音，&ldo;那麼老師應該知道，楚音是個私生子吧。&rdo;

她在&ldo;私生子&rdo;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得意地看向江舟，等著他和其他人一樣露出震驚而鄙夷的神情。

角落裡的楚音也緩緩抬起了頭，臉色平靜地等待著終將到來的殘酷的審判。

江舟卻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目光落在楚音身上，慢慢地溫聲道：&ldo;不管他是什麼，他都是我的學生。&rdo;

楚音瞳孔驟縮。

江舟心情暢快地瞄了一樣臉色難看的衛鈴，堅定道:&ldo;我看楚音在這裡似乎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我要帶走他。&rdo;

&ldo;帶走他？&rdo;衛鈴失聲道，她盯了江舟幾秒後冷冷一笑，&ldo;老師還真是善良啊。&rdo;

江舟沒理她，走到楚音身邊拉起他的手，低頭道：&ldo;你的房間在哪裡，我帶你去收拾東西。&rdo;

楚音一眼不眨地望著他，漆黑的瞳孔裡映出青年溫柔的笑容，一寸一寸點亮寒冷的黑夜。

他沉默了片刻後，艱澀地開口：&ldo;老師要帶我走嗎？&rdo;

江舟笑了笑，&ldo;楚音，你願意和我一起住嗎？&rdo;

楚音張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所有的言語被沉甸甸的東西壓在心上，一瞬間刺入心臟，然後漸漸地燃燒起來，灼熱地發燙，往昔層層的冰冷被悄無聲息地融化，露出孩童的委屈，軟弱，和渴望觸碰溫暖的強烈依賴。

他眨眨眼，淚水毫無預兆地就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