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第1/5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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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鄒不禁蹙眉:“你手怎麼了?”
曹碧涵連忙把袖子捋起,尷尬地咬了咬唇:“無妨。不過是我家姑奶奶打的,都已經習慣了。”
“我祖父去世得早,爹爹因為是庶子,自小不得寵,便如同寄養一般。後來執意要娶我母親為妻,便搬出去獨過了。如今他吃了牢獄,我無處落腳,只得硬著頭皮回祖宅。老姑奶奶不喜歡我,說我是野種子,平素沒少打罵。剛開始還覺得疼,現在都打麻木了。我如今最大的願望便是能給父親伸冤,等他從大牢裡放出來,我便與他遠遠地離開這裡!”
她應是自小遭受欺惡,而生出十分犟硬要強的性格,泰然得就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又像忽然記起來什麼,從袖中掏出一個本子道:“對了,這是我父親從前為官時的筆記,我也不曉得有什麼用處,你看看可對案子有幫助。”
她這般輕描淡寫,楚鄒便也不好去寬慰甚麼,生怕觸及女兒家薄薄的臉面。接過本子略一翻閱,見只不過一些筆畫與數字,便闔起來:“你父親是僉書,專管做賬的?”
曹碧涵點頭:“唔,他做了很多年僉書,一直都是悶頭老實的。這次在山陽與清河監管買地,原以為終於能升一升職,不料卻被誣陷了貪汙。”
楚鄒只當是個小案子,那些太監抓了她父親去,不過是為了圖個省事,老遠堵住那些富戶與桑農的口。便寬慰道:“馮琛是戶部的尚書,他必譴人替你父親重新審案。倘若你父親果然未曾收受賄賂,應該不多少日子便能出獄。”
曹碧涵眼目濯濯,祈盼地抬起下頜:“若果真是如此,公子可否捎帶我去京城麼?我想在京城找個當差的活兒,一併等爹爹出來……光靠給老姑奶奶養豬,不曉得攢夠盤纏要到何年何月了。”
最後一句忽然無望地沮喪起來。風吹著少女單薄的身板,那半舊素衣被風吹得鼓起,後頸處幾道掐痕便從衣領下若隱若現。楚鄒想到她從盤纏裡抽出錢銀給自己買的那些肉與梅乾,默了默,沒有可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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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氣漸漸開始燥熱,小麟子在宮裡想念楚鄒想得發瘋。
古書話本上把宮廷生活寫得寒磣悲慼,不知宮裡的補給待遇原是好的。至少小麟子迷戀這塊三丈高的紅牆,繾綣這片彎彎繞繞的天地格子,還有御膳房裡每日蒸出的糕兒點心與四季新鮮的瓜果。
逢到夏天,當下差的奴才不曉得,中上差的宮女和太監每天可以分到一個小西瓜。
宮裡頭吃東西要講究,一不能吃不飽,二不能吃到飽。吃不飽肚子會咕咕叫,太寒酸,成什麼體統?吃太飽了會放屁,屎尿還多。在主子跟前當差一站得站二三個時辰,幾時不小心滲出什麼怪味道,讓主子皺了皺眉。好,大宮女一個眼神你就得隨出去,院子裡沒人處“呱呱”你兩巴掌,接著叫你自己打到哭。因此這些瓜分到手裡頭,是沒有人敢貪吃的,怕吃多了尿多。每每都是吃上兩口,就在自個住的僻仄院裡高高往下一砸,享受那一聲滿地開花的脆響,然後哥兒姐兒幾個哈哈一笑,圖它個灑脫樂呵。
宮廷裡夏天你別亂走,聞到西瓜味兒請趕快繞道,免得一不小心扎進滿院子綠頭蒼鷹嗡嗡。
唯獨小麟子可不怕,這紫禁城裡到處有她撒尿的地兒。內廷有坤寧宮,外頭有御膳房,小到她自個兒的破院子。連楚鄒的太子東宮也擱了她一個小尿盆。
他的太子東宮可大,東筒子南頭的錫慶門裡走進去,過皇極門兩排青松開道,再邁過長長一條石板路,寧壽門裡頭便都是專屬他的地界。空屋子可有不少間,先頭有個耳房沒人住,小麟子看到了,就自己琢磨著拿來用了。後來楚鄒想要存字畫,推開門進去一看,就看到地上放著個紅木綠漆的尿盆子。安安靜靜地擱在正中央,她收拾得很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