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第1/4 頁)
</dt>
她扳直的腰肢不自覺鬆弛:“沒有比傷害小兒更叫女人痛苦,男人冷情離去,時間久了傷口就可以自愈,不去觸碰它便不會記起,但孩子不行,那是從女人腹中生生剝離出去的骨肉……臣妾只是叫麗嬪把欠下的賬償了。皇上固然金口玉言,一句話把老四扶上太子之位,就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口。然而抹不去的是史官的筆墨與人的心,臣妾是要當年做這些事的,從自己的口中把始末倒出來。”
她說得語音緩緩,平靜默默,並無多少愛怨起伏。
楚昂回憶起那山中清涼一幕,便知她在何婉真那段時日一定輾轉煎熬,他心絃便有些後悸,坐在她身旁輕輕攬住她肩膀。
……
楚昂後來告訴孫香寧:“杜若雲,朕把她送走了。從始至終未曾幸過她,那些燈火通明的夜晚,是朕在處理公務。”
他鳳目澄澈,孫香寧聽了肩膀微微一顫,楚昂不容她細想,捧著她的指尖在唇邊親吻。楚昂說:“便為了這天下與太子,朕也要往上爬。這條路是荊棘的,朕走得太孤獨,你要與朕一起。”
這便是他與她交心了,他把杜若雲送走,那一段便被撇在了風中,一段就那樣過去了,不會也無意再提起。
沒有人知道杜若雲是什麼時候走的,紫禁城裡的風每日在宮牆下游走,森綠的曳撒與淡紫的宮裙穿進穿出,驀然回神的時候,杜若雲這個人已經從宮裡消失了。
在她與皇帝短暫的相處關係中,她其實是很珍惜很安靜的。皇帝沒有問過她從哪裡來,她也並不出聲。她原先眼裡是有期盼的,但楚昂卻從來不動她,後來她便也知道自己是沒有希望的。
九月的御花園裡無人,杜若雲一娓杏色宮裙默默地走在前面,輕問:“皇上可有曾愛過何嬪?”
楚昂迎風凝眉:“朕只愛皇后。”
忽然兩個人走得近了,手面無意間輕觸又分開,她似欲言又止卻終未說什麼,離去並無留戀。
很久了,宮裡頭的太監們才像被魘著了似的,一瞬間恍悟。原來這些年心心念念感謝的周麗嬪,才是當年那件事真正的幕後黑手。這皇宮,果然是什麼什麼看不透啊。
有人說,杜婉妃就是當年的何婉真,寄了魂兒回來為了揭穿周雅,也有人說這件事是皇后一手操縱,又有人說是張貴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總之人走了也說不清,終究當年那件事終於給皇太子沉冤昭雪了。
一個鬼魅般的影子,來了又去,很快便被人們忘記。
二百年的老皇城,十月便有了初冬的寒意。忽然一覺醒來,遠遠的東西六宮殿頂上罩了一層薄霜,金黃琉璃瓦夾帶著閃閃銀白,別有一番寧寂的味道。
孫皇后在這天清晨召見了施淑妃。
晨陽且淡,呵出的氣也帶著一絲兒涼,都換了秋裝,孫皇后腕上套了個護暖,施淑妃著一抹水青褙子謙靜地坐著。心淡了的人,時光似乎在她的臉上也走得慢,四年過去,依然還是當年那副樣子,低調、緘默而慎微。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在當年那種情形下,卻是時時記著維護孫皇后的。
孫皇后說:“我兒欠你的一個孩子,本宮替你還了,今後想要什麼,就看你自己去爭取。”
說的是楚鄒當年那一跌,把她腹中的一子給跌隕了。
施淑妃低聲道:“後宮叵測,臣妾知道不是皇后娘娘,從來也不曾怪過皇太子。原本能得龍嗣,就已經是娘娘的恩典,兩個乃是意外。如今有楚湄一個臣妾業已滿足,臣妾只是心淡了,不想再參與那些爾虞我詐。”
四歲的楚湄倚在她的膝側,是纖淨而漂亮的,因著甚少見人而顯得有些生怯。
孫皇后抬眼看去,笑意愛憐:“這就是你的三公主?”
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