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第1/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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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乾清宮裡動靜旖旎。天微微亮時她便已自動自覺地醒起,離開。因為知道楚昂不愛自己,也不想叫他在醒來後看到自己,然後難堪。
但那床上的花紅,與她嬌媚似綻的身段與步姿卻瞞不住人。風聲還是悄悄地傳了出去,各宮主位心裡的五味雜陳自不稍說。只能道是她好運吧,天都助她。張貴妃在景仁宮裡咬牙切齒,也只能暫時按捺著吃癟。
去壽康宮請安見了萬禧,萬禧正往臉上塗著精製的胭脂,她老了五十了也依然不忘光彩高豔。
挑著聲兒柔長地笑道:“你倒是爬得快,可別忘了自個的身份,別把事兒做出挑了。”
那隆豐遺有一子的訊息,就是她拿捏著錦秀的痛處,叫錦秀散佈出去的。假若那孩子被閹成了太監,老十二就得以有理由冠冕堂皇地替隆豐討伐回來。若不是太監更好,萬禧想當垂簾聽政的太后,那宮外別苑不受矚目、榮光不再的日子,熬得她度日如年。
但如今錦秀服侍了皇帝,心都成了他的了。
錦秀把話從耳畔過,面上只是謙卑順從,跪在地上應了聲“是。”
『壹零肆』燕雀將離
不二日,皇帝便將彈劾太子的奏章強行壓下,並降馮琛戶部尚書之職,將他從京師調往山西任戶部山西清吏司,十月初即刻啟程動身。又貶東宮少師、少傅方卜廉與宋巖官階從二品,以懲督教不嚴之責,並對冤死的兩名織造官員家屬安撫厚償。
馮琛慣是主張激進的一派,對於那些只會張張嘴要錢的內閣要臣們素來看不順眼,暗裡早已是不少人的眼中釘。今次雖被貶去山西任地方官,到底手頭上管的還是賬,那山西還與肅王沾著關係——到底是貶還是抬,眾臣看不懂皇帝到底是何意圖。
朝中對此非議甚多,然而細想又覺無可指摘,畢竟從正二品降為正五品是大夥眼睛都看見的,一時間改廢皇儲風波便被勉強壓下。但楚鄒的太子光環自此便被牽連黯淡了,原本皇帝派與東宮的職權亦被許多收回。
今歲的雪來得晚,往年十月初就已下過頭一場了。那雪不下,空氣便越發的冷颼,清早的養心殿前霧氣微浮,磚石地面打出滲骨的涼意。
馮琛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髮妻羸病,中年方得一幼子,時年不過五六歲。連日被哮喘困擾的楚鄒寫了一封罪己書,端端地跪在養心殿外的臺階下,懇請父皇收回成命。
殿內光影冷清,仙鶴腿琺琅爐裡龍誕香雅淡沁脾,楚昂正坐在書案前晨讀。一夜分五更,每更分五點,他多年都是五更天過二點時便起來,數年如一日的勤政。對於楚鄒的罪己書不予理睬,只叫太監張福出去把人勸走。
張福巍巍顫顫地走出來,懷抱拂塵道:“太子爺還是回去吧,萬歲爺說了,朝政不似風箏簡單,手中一條線上了天就能飛,裡頭那是千絲萬縷的聯絡。今朝萬歲爺替您平了一次、兩次,這條路啊,最終還是要您自己走。”
自從九弟受傷,楚鄒被禁足隨後又臥病不起,已經多日未曾單獨面見過父皇。心知父皇不召見他,是怕互傷了那份情;但替他平壓彈劾,則是因著皇權之政。
那道鴻溝,終歸是難平了了。
楚鄒跪在外頭自責不起:“此事因兒臣而生,理應由兒臣受罰。馮大人秉正廉守,兒臣懇請父皇收回成命!”
張福嘆口氣,只得低聲道:“殿下是病糊塗了,皇上貶了馮大人去山西,但管的仍然是財政。皇上用心良苦啊。”
楚鄒默了默,這才算是聽進去。大病一場使得他瘦減下來許多,目光看上去冷清清且堅毅。驀然抬起俊美下頜,凝了殿內的皇帝一眼。那“中正仁和”的大匾之下,楚昂慢慢翻閱著典籍,因為有了煙火,他的身影看上去便少了從前落寞,顯出幾分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