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第1/4 頁)
</dt>
陸安海見她跳,又道:“小心腦門。剛洗過,滴水哩。屋簷的水滴在小孩腦頂上得生大病。”
小麟子只好頓住,叫一聲:“陸老頭兒沒睡。”
陸安海瞥她一眼,早看出來她袍子斷了,只是懶得說。人老了,看著這麼個從小一點一點養大的孩子,心裡頭是知足的,卻又是惴惶的,命一般的寶貴,生怕她出一點兒紕漏,平素連罵都捨不得再罵。
和小時候倒著來,那時候是吳全有嫉恨陸安海管孩子;如今陸安海人老心軟,吳全有倒開始不時唱黑臉了。
問:“上哪兒玩了?”
小麟子答:“爬樹了,給小九爺抓了只鳥兒。”
陸安海瞥了一眼她手上的松木,又問:“手上拿的是什麼?”
“太子爺要的雕刻木材。”
陸安海就不說話,像是命裡該她欠了中宮的,生在宮裡還債哩。那皇太子也是越長大越蔫壞,使喚她使喚成習慣了,她竟是也對他沒脾氣,從來什麼都慣著。大冬天的叫她去暖床,到了後半夜又嫌她身上太燙太暖,便用腿踹她屁股,她就頂著月光冷悽悽地回自個院裡睡。
還叫她洗身子把尿壺兒,陸安海每想起一次,額頭就得抽一回筋。那筋就跟長腳蜈蚣似的,抽多了就消不去了。也不曉得被發現是個女孩兒沒有,不過陸安海後來試探了幾次,小麟子自個還是不懂事兒哩,他已經準備今年底或者明年初就求請告老出宮,免得過二年開了化再拉她拉不動了。
就楚鄒那冷薄心性與身份,能給她什麼?倒不如用存下的家當給她置一身好嫁妝,嫁個好人家不做小。
作者有話要說:
『柒伍』不得了壞
陸安海在灶上給小麟子溫了一盞蘑菇三鮮羹,小麟子被楚鄺嚇得一路狂跑,正覺嗓子渴得不行,便吃了幾口,去寧壽宮找她的太子爺。
從錫慶門拐進皇極門,兩排青松讓道,她耷著她的破袍子,直入後頭她太子爺的書房。人不在,必是去萬歲爺那還耽著沒回來。
書房靜樸,三面都是黃花梨透雕海水雲龍紋的書架子,中間擺一張寬長的大書桌。桌面上有翻開的書頁,筆架子上垂吊胖瘦不一的狼毫,有些筆長杆硬,有些剛柔相濟,就如他冷與熱矛盾交糅的脾性。
小麟子慣是對楚鄒的書與筆墨充滿崇拜的,尤是他平日凜眉頷首寫字時的冷俊顏貌。見這會兒沒人,便偷偷挪到他的紫檀西番蓮扶手椅上坐下。椅面甚高,她有些足尖不點地,奴才逾越主子的坐席總是緊張。伸出手繾綣地摸了摸他經常伏案之處,那捲彎的桌沿已被他磨得黝亮,似還帶著他衣袍上一股淡淡的沉香,她的呼吸便因著這肅穆而不自覺地有些短促。
“窸窣——”
手肘不慎碰到了什麼,從抽拉的屜子裡滑下來一本書,嚇得她心絃兒驀地一跳。低頭看,像是一本畫冊,便彎腰伏地去撿。光滑而韌硬的紙面,黃不拉幾,起初她還未注意,忽而斜眼一瞅,小臉蛋便刷地一紅。
那畫上的人胸前吊著兩個胖喵喵,身上披半明半透的薄紗,頭髮是黃的,眼睛是綠的,身段兒又圓潤又豐-滿。也有男人的,也有旁邊站著光身子孩子的。都是短捲毛兒,黃頭髮綠眼睛。
天呀,她主子爺在偷看這種傷風敗俗的雜毛妖怪哩。
這原是楚鄒叫小榛子從宮外頭順來的西洋畫冊,但小麟子可沒見過西洋人,她打生下來眼界便拘在這十米高牆下,見到的都是包裹得嚴嚴實的宮嬪和太監,便是錦秀的兩個喵喵那麼胖,也遠沒有畫冊裡頭的那麼胖。
小麟子抿著唇,小臉蛋紅暈暈的,再聯想楚鄒素日仰著下頜高冷倨傲的模樣,便覺得她的太子爺已經壞得很不得了。
但還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往下翻,那些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