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第1/6 頁)
提起這個她就有些不快,她和王朗之間的關係說簡單很簡單,說複雜也很複雜。有時候被一個人單方面愛著,時間太久不作回應,簡直像虧欠了他一樣。她討厭這種半帶脅迫的感情,所以對他越來越冷淡,王朗受了情傷,一個人遠走西域,躲到敦煌的洞窟裡作畫去了。不是她心壞,他一走,她的世界重新又亮起來,那種輕鬆難以描述。但他既然已經離開了,為什麼五年後又弄出個徒弟來,送到太上神宮,還和臨淵攪合在一起,難道是為了報復她麼?
她睜開眼,恨恨道:“問他做甚?總不至於死了。他這人陰魂不散,唯恐別人忘了他,變著法子往神宮湊。以後不要提起他,再讓我聽見,宮規處置!”
巫女唬得一吐舌頭,以前沒見夫人那麼討厭王朗,今天卻有些失態了。也不敢多言,垂手退到殿外關上門,下了臺階回望,直欞裡透出昏暗的光,裡間銀鈴雜亂無章地響起來。
那廂蓮燈出了神宮腳步輕快,趕在城門開前已經到了明德門外。
長安是個繁榮的都城,就如放舟說的那樣,宵禁嚴格,城門開閉也有精準的時間。天矇矇亮時城門外已經聚集了好多人,有百姓也有胡商。蓮燈混在人群裡,拿厚絹掩住了半邊臉。外面的天氣果然不能和神宮裡比,如同從暖春踏進嚴冬,風吹在臉上,刀割一樣冷。
她瑟縮著跺了跺腳,轉過頭看天色,時辰大約快到了。又等片刻,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第一記鼓聲,然後城中鼓樓次第傳開,四面八方連線成陣,像夏季打雷,山搖地動,聲勢震天。
沒有來過長安的人無法想象,這座城池醒來的時候會發起這樣一場咆哮。神禾原離這裡有段路,神宮裡的生活悠閒舒緩,即便日上三竿也沒有半點聲響。不像這裡,鼓樓起了個頭,裡坊的鼕鼕鼓和寺院的鐘聲也交錯而鳴,不多不少三百下,持續三盞茶。真是老天開眼,轉轉一到冬天就像條凍僵的蛇,早上起來要歷盡千辛萬苦。這下好了,鬧成這樣,睏意再濃只怕也躺不住了。
城門在喧譁裡緩慢開啟,蓮燈踏上長街的那刻,正好有日光照在她臉上。昨夜的驚惶已經淡了,她放眼遠望,城池寬廣,屋舍連雲,長安不論什麼時候都能夠激起她的鬥志。她沉澱下來,將臉上的厚絹往上提了提,低下頭,擠進了洶湧的人潮裡。
☆、第 19 章
內城西北角的雲頭觀裡,兩個人正坐在臺階上興嘆。
“你說蓮燈能找見我們麼?”
曇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同擷彩苑的鴇母知會過嗎,有人找我們就引她到這裡來。”
轉轉折了根枯枝在地上劃拉,“那種地方的人辦事靠不住,我看明日再去打探一下……你身子好些了嗎?”
曇奴木著臉,把視線調到半空中,仔細品砸了一下,胸口隱隱作痛,但還忍得住。她耙了耙頭皮嘆口氣,“再歇兩天吧,應當會慢慢好起來的。都怪我自己不留意,要不然也不必從擷彩苑搬到觀裡來。”
轉轉難得沒有和她抬槓,在她肩頭撫了幾下道:“別這麼說,人情畢竟有限,加上錢就不一樣了。那些粉頭手上金銀來去,不給她點好處,嘴上答應,轉過頭就忘了。現在好了,有那五百吊錢,她不辦也得辦。只是難為你,吃了幾副藥也不見好,不知道要熬到什麼時候。”
她們從神宮出來,其實也遇上了一些困難。先說那個飛錢,都護府這次辦事很利索,大概是看數目比較大吧,錢莊裡很早就把這筆錢扣住了,她們去兌換的時候險些被拿個正著。既然沒有錢,就得想辦法去掙,她們做人還是有原則的,尋常百姓的東西不碰。在河西走廊上乾點難等大雅之堂的事,都是找那些不做正經生意的奸商。到了城裡不想驚官動府,唯有和陰陽客棧牽頭。
曇奴早就有盤算,路也打聽清楚了,讓轉轉一個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