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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下,好像站著一個人。
夏驚秋提燈走近,推開大門,先是一整惡臭直衝腦門,隨後便瞧見了一個熟人:婁簡。
他手持銀針,站在屍首旁。殮房一角,另一人跪在木桶旁,腹腔翻湧的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
夏驚秋面色發白,胸口也忍不住泛起了酸水。
「取麻油紙塞鼻,片姜壓舌,把氣息調勻了再進來。」婁簡頭都沒抬,指向殮房內的桌子,「還有那個鶴拓小子,別光顧著吐,出去站會兒。吵得我針都拿不穩了。」
殮房,外二人面面相覷。鶴拓少年緩過勁兒來道:「裡頭這人的鼻子是擺設不成,怎麼什麼都聞不到。」
「的確是擺設。」夏驚秋按下心中噁心,「不對,烏蠻小子,你怎麼在這?你不是在獄中嗎?」
「我又沒犯法,憑什麼扣押我!」少年拿著劍示威,「陳縣令明察秋毫,哪像有些人,黑白不分。」
「臭小子,誰黑白不分?」
「我不叫臭小子,我們也不叫烏蠻!你們中原人都像你一樣傲慢嗎?記住,我叫誇唐蘇也,漢名許一旬,鶴拓也有自己的名字。記住小爺我,許!一!旬!」
「有功夫在那兒閒聊,不如進來幫忙。」殮房裡,婁簡大聲道。
二人含了薑片,一前一後進了屋。夏驚秋看著許一旬問道:「你小子來這到底幹嘛?」
「婆婆媽媽管得真寬?腳長在我身上,我愛去哪兒去哪兒。」
兩人劍拔弩張,彼此看對方不順眼。
夏驚秋又問:「婁先生又為何在這?」
婁簡冷笑:「我看,你這眼睛才是擺設。沒瞧見我在驗屍嗎?」
「白日不驗,晚上驗,婁先生的本事就這麼見不得光?」
「哼,你是出門之前把腦子忘家裡了吧!」婁簡話音剛落,許一旬便笑得將薑片噴了出來,「屍首是從上游來的,算算屍首腐爛的程度,應是歸隔壁牛首縣管才是。咱們江河縣衙役死了一半,現在哪有閒工夫插手這事。眾目睽睽之下分辨個明白,這不是在給自己攬事嗎?人少活重,底下的人免不了怨聲載道。」
「衙役辦差本就是天經地義。」
「夏主簿漏液出行,西北風怕是喝多了,淨說風涼話。」
「婁簡,你這張嘴若是不要,可以捐給別人。」
婁簡喚了一聲二五,將銀針放在狸奴鼻子下。小二五抖了抖毛髮,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沒有被人下毒……」婁簡喃喃自語。
「你這狸奴,還能當黃耳
黃耳:狗子
使!」許一旬覺得稀奇,拿著衣服上的穗子逗弄二五。
二五扭過臉去,跳到了一旁。
「它能聽得懂人話,你可別將它與黃耳相提並論。貓犬本就看彼此不順眼。」婁簡朝著許一旬招招手,「許小郎君,過來搭把手。」
許一旬下意識地退了半步,攥著衣裳站在原地。
婁簡調笑:「明明是你要跟著我來,說是要報答我替你辯白。怎麼,怕了?」
「我沒想到,這屍首這般……」許一旬話還未說完,撤腿跑向殮房外,遠遠聽著怕是連五臟六腑都要吐了出來。
婁簡扔給夏驚秋一副白尉
尉:這裡指手套。
:「勞煩夏主簿了。」說著,他便走到遠處的炭火旁,烘烤起雙手來。
紅炭迸出火星,微光下,婁簡的容貌明滅不清。他若是男子,這長相倒更像是白臉象姑:若說她是女子……
婁簡行為粗鄙,不修邊幅,胸口平坦,唇角青色的鬍渣若隱若現……
一時間,夏驚秋也辨不清楚。
婁簡烤熱了手,拿來竹鑷夾起屍首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