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狩 第32節(第4/5 頁)
兩日,宮中的詔書從天而降,嚴辭斥責他忤逆,褫奪了他的爵位。那一刻他直接傻了眼,做夢也想不到,阿孃真會上疏陛下。
領旨之後癱坐在地上,他茫然問阿孃為什麼。阿孃冷酷地告訴他,韓家絕不會因為一個他,得罪當朝太子。
沒了爵位,天翻地覆,他終於可以放心與果兒在一起了,代價就是失去居所、用度和所有僕從。
郡侯府沒有果兒的容身之處,她被驅趕出來,他只好領著她去了別業。晚上相擁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激情與戰慄,也沒有了郡侯與婢女身份的懸殊,他們變成同命鴛鴦,誰也不知道歸路在哪裡。
貴可生閒情,賤則生怨懟,他開始憎恨現在的種種,怪果兒紅顏禍水。原本是打算送走她的,可她說自己有了身孕,他又猶豫了。
然而今日見了太子,那句話狠狠敲打了他,他驚惶地意識到,太子知道的,恐怕比他以為的更多。
要一輩子淪為豬狗,和她捆綁著墜入地獄嗎?眼前有把上岸的梯子,是放棄,還是掙扎著重新爬上去?
他在門前站了許久,終於推開半掩的門扉邁進門檻,這是他授爵之初置辦的別業,院子很大,但沒有家僕,到處顯得空蕩蕩地。
垂著袖子進門,果兒見他回來忙迎上前,急切地問:“郎君,大娘子答應了嗎?”
韓煜看了她一眼,不知怎麼,她好像沒有往日的嬌俏了,臉色泛黃,唇上也起了皮。
他不動聲色撤回手,一屁股坐進交椅裡,乏累地說:“辛大娘子恨不得吃了我,還是太子殿下容情,許了我一個倉曹的職務。”
果兒有些失望,“倉曹是幾品官?”
韓煜無奈地慘笑,“從七品。”
從七品相較於二品的郡侯,可說天懸地隔。果兒有些憤懣,“太子殿下拿郎君當乞索兒,還有那大娘子,也太不念舊情了。”
她的話,又一次深深刺傷了韓煜的自尊心。
“乞索兒?”他忽然捶了一下交椅旁的香幾,捶得轟然一聲巨響,“我變成乞索兒,到底是拜誰所賜?要不是你,擋在我與二孃之間,我早就與她定情,早就向她下聘了!我問你,為什麼我的書信遲遲不能送到二孃手裡,你又為什麼扣著二孃的信件不肯給我?你從中作梗,那些小心思我早就看透了!也怪我自己瞎了眼,不愛貴女愛賤婢,一步步被你拖累至此,真是我的報應,是我活該!”
果兒被他大吼大叫一頓,人像風裡的枯葉般抖起來,“郎君是在怨怪我嗎?是誰說看見我,就想起那個青梅竹馬的房中人?”
所謂的房中人,就是從小伺候韓煜的婢女,那婢女上年不明不白地死了,所以遇見果兒,讓他無端生出了親近之心。
他臉色灰敗,慢慢頷首,“是我糊塗了,把對她的思念,轉嫁到了你身上……可你為什麼那麼惡毒,要不是你的那些主意惹惱了辛家,辛家也未必置我於死地。”
果兒大哭起來,她當然也有自己的懊喪之處,原本是做夠了伺候人的活計,想借著他一步登天的,結果最後走到這樣田地。
如今他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必須緊緊抓住不放,便哭著說:“郎君,我的圖謀,不過是想與你在一起啊。”
韓煜苦笑連連,“現在你終於和我在一起了,你覺得歡喜嗎?我一無所有,只剩這處房產,等荷包空空的時候將這裡賣掉,你我就真的變成乞索兒,要沿街乞討為生了。”
說得果兒惶恐起來,“郎君,不會的……何至於……”
韓煜舒了口氣,重挺了挺佝僂的脊背道:“我打算去商州了,長安實在讓我待不下去。”
果兒說好,“我這就收拾行囊,陪郎君一起去商州。”
結果韓煜不說話了,只是定眼看著她。她明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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