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脂木豆(一)(第1/3 頁)
宋意情第十次在鏡子裡看這張臉。
這是一面橢圓形的玻璃鏡,嵌在雕花木框中,宋意情看不出來這是什麼木頭,只覺得光澤細潤,雕鏤精秀,還有幾顆不大的綠松石做點綴,闊氣得很。這鏡子比她想象的要清晰得多,湊近一點連臉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半點不比現代的工藝差。
鏡中的宋意情鼻樑上有一顆痣,臉頰也有一顆,比鼻樑的略小一點,若抹上粉底液,就能遮得七七八八——哦,這個地方好像還沒有粉底液,倒是有差不多的東西,叫鵝蛋粉,杭州貨,就在她的抽屜裡。
雖然五官一模一樣,可從這兩顆痣,宋意情依舊認為,這不是她的臉,更不是她的身體。
儘管,她們都叫宋意情。
牌館裡烏煙瘴氣,漂浮的白煙快要把人眼睛給燻眯了去。被嗆到的客人一邊咳嗽著拿手撥開,一邊還不放手中麻將。“么雞。”聽到右邊打出一枚,他急吼吼地奪來,與面前的牌湊在一起,推到旁邊:“槓了。”這都是他第二次槓牌,另外叄人見著,“喲呵”地直抖肩膀,連問他這是想翻個幾番。
“不求大的,就是個清一色。”這把手氣不錯,他喜上眉梢,就連嗆鼻子的煙味也沒那麼厭煩了。這牌館上頭有人罩著,經營得還算正規,面積逼仄了點,環境尚佳,沒人敢抽大煙。來這打牌的大多是家裡有親戚在四大家族做夥計討生活,收入可觀,他們稍微沾點裙帶關係,分到田地。比大富大貴差得遠,比巷尾小民略微富庶,閒暇時便來搓搓麻,喝口茶。
對面的人吸一口香菸,家族大少爺賞的東西,滋味非凡。菸頭冒氣火星,他打出一張牌,道:“聽說了嗎,宋叄小姐,好像失憶了!”
宋叄小姐在暉城從來都是頭條新聞,她光顧過的店鋪,次日就能生意火爆,風頭不亞於當紅歌星。有關她的風吹草動,輕易能掀起城中波瀾。
“宋叄?”牌友還不信,“那個宋叄?”
失憶在哪個年代都是稀罕事,這樣離奇的事件,勾起諸位濃烈的好奇,一時連牌都忘了打,忙不迭地問。
發起這話題的人將茶杯舉到嘴邊,賣關子似的猛喝一口,“呸呸”往地上吐掉茶葉渣,終於肯道:“我嬸子她兒媳婦的小妹叫如珠,在宋家給送宋叄小姐當貼身丫鬟,親口說的。那日宋叄午睡,她見時間差不多,照例去喊醒她,怎知她睜眼以後,一開口就問‘你是誰?’,鞋也不穿往外跑。如珠當時嚇壞了,忙叫人來。後來宋家請了好多醫生,誰也看不出門道,又送到醫院檢查腦袋。你猜怎麼著?醫生說沒毛病,也沒受刺激,要說有什麼特別的,無非是上個月被宋大老爺帶出暉城玩了一趟,宋老爺安然無恙,她卻成這樣。”
“嘖嘖嘖。”有人聽後感嘆,“她下月就要結婚了,現在這事鬧得……”
“可不是嘛,她現在除了自己,什麼人都不認識,也就爹媽還記得清點。但說失憶吧,她腦子倒是清醒,學的那些嘰裡咕嚕的英文一句沒忘,算數還挺明白,就是不認人。”
怪哉怪哉。
暉城這地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什麼奇聞都上演過,現在又添一樁。
可大家族的事,只要工錢照發,說到了與他們這些小市民無關,權當個桌上談資講完,便同這滿室煙氣一樣,推開窗,便散得無影無蹤。箇中真實滋味,只有當事人知曉。
宋意情醒來之前,在一家劇本殺遊戲館裡。
她和五個朋友約好,一起來玩新出的本子,名為《奇怪的宴席》。網上已有這個劇本的測評,據說邏輯感偏弱,故事感稍強,只要認真分析線索,都能找到真兇,但是劇情跌宕起伏,不斷反轉,每個角色的劇情線都很豐滿,所以無論是普通角色還是狼牌,遊戲體驗都會不錯,適合全水平玩家。宋意情只能算劇本殺入門,對推理類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