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第1/3 頁)
“誒,好孩子。要好好的,聽你孃親的話。”鐸乾虛弱地笑著,最後繾綣地望了眼秀荷,終於隨了那陰冥衙差而去。是個犟硬的丫頭,說不肯叫爹,便是怎樣都不肯叫的。但只這一句姥爺,便算是認了他吧。認了就好,有了身份,去到地底下,遇到熟人問起來,也好打聽那個先去的女人訊息。
“姥爺……嘻,娘~,姥爺睡著了。”豆豆伸出小手指,調皮地掰著姥爺闔起的眼簾。
三月春回的江南,走之前去看了一次善珠。偌大端王府冷清清的,善珠正在窗前看院子裡祈文習武,面色些微蒼白,沒有上妝,看上去忽然老了許多。帶秀荷去了趟鐸乾與子青從前的小院,收拾了舊物,然後便商量著把宅子退了。
得有一年半沒回家了,婆婆聽說訊息,高興得眼淚直往下掉,帶著二嫂福惠與孩子們大清早就去福城碼頭接。
大嫂雲英也來了,已經五個月的肚子,微微隆起來一圈兒。哥哥關長河陪在身邊,呵護得小心翼翼。本來喪中規矩是不能懷,但這孩子若是不要,估計老關福得扒著墳兒從地底下殺上來。反正無根之人不計舊禮,更何況關長河那勇烈心性,既懷了就生。
福惠決意不肯改嫁,終是沒有與小袁師傅成親,後來那袁師傅便走了,穎兒一直隨在孃的身邊。
一家人看到秀荷好不歡喜。馬車一路軲轆軲轆往春溪鎮回來,到了鎮上便換了轎子。才一場雨過天晴,青磚石長街上溼漉漉打滑,三隻小崽兒坐在筐子裡,眼睛亮晶晶的往四處看,看紅花綠草,看木屋矮厝,新奇得不行了。
鎮上的人們都圍在路邊看,看庚家的三少爺和青紅酒鋪瘸腿老關福家的獨生女兒。哦,從前是三少爺,現在得改稱三爺了。和三奶奶從北邊回來,聽說如今一個是郡主一個是皇商,風光了不得啊。生意做的比從前庚老太爺和梅老太爺的時候還要大,大江南北都通透了。
一路嘖嘖羨歎著隨到洋鐺弄口,還不肯散,秀荷便將京城帶回來的糖兒果兒拿出來,叫阿檀和董媽拿去分吃了。
這二年庚武生意擴充套件迅猛,資金週轉早已不似開始時拮据。庚家從前的老祖宅又開始重建。用鎮上人們的說法,庚家的祖墳冒青煙,這一輩得光復基業了。
便沒有立刻去清江浦,又在春溪鎮上耽擱了兩個月。
眨眼五月端午,天氣漸漸潮悶。日頭把後院老樹打照得一片影影錯錯,秀荷在樹下繡著妹妹的小褂兒,妹妹睡著了,抿著紅紅小嘴兒,微卷的睫毛一顫一顫。看得人滿心裡都是疼愛。
聽見屋簷下三隻小姐弟在玩抓螞蟻,用石塊壘起來一個小矮屋,靜悄悄等待。
“它該睡午覺了,它想媽媽。”花捲總是習慣思考。
“嗯,我們叫它回家吧。”甜寶伸出粉嫩小手兒想要抓。
“噗——”才一晃,兩隻小螞蟻卻被碾成了渣渣。
“姐姐,豆豆又幹壞事了。”花捲唬著弟弟。
“嗚嗚~~~”豆豆攤開手指上的兩顆小黑點,是螞蟻的黑汁兒,表情卻好生無辜:“哪有,我想把它捏起來。”
總是愛破壞的小子,也不知道學了哪個。秀荷在樹下看著,不由好笑。莫名想起少年時候另一張清絕的臉龐,穿一襲玉白綢裳,愛坐在小竹轎上把扇子一搖一搖。後來也不知去了哪裡。有人說死在外頭,看見江北有個落魄公子溺河,撈上來時斷了兩根手指;還有人說入去了空門,看見哪裡哪裡有個僧人像他;後來又聽說西北邊有個年輕商人,沒名沒姓,手段卻厲害,也愛玩女人,大家都喊他斷爺。生意做得不錯,卻只做西邊,但凡有庚武涉及的地方,他都不幹與,缺三根指頭。
秀荷便篤定那個是他了,他沒死就行,她也不打聽他。人生路茫茫,各自安好。
午後陽光暖暖,看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