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第1/6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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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就牽住陸梨的指尖,朝內廷方向轉身。
“吱嘎——”“吱嘎——”
“轟!”“轟!”“轟!”沉重的硃紅宮門發出鈍澀的聲響,從午門到東華門、西華門,奉天門、左翼門、右翼門,外三道、裡三道大門頃刻立時闔起。
那是一場嗜血的廝殺,京防三營五千兵與除了金吾衛之外的其餘上五衛刀戈相見。正月十五的皎潔月光似圓盤一樣掛在紫禁城的頭頂,那圓盤底下是長劍刺破喉嚨,彎弓射穿肚子,夜幕中衝刺著沉悶的嘶吼與噴湧的鮮血。一場雪下得很大,隔天錦衣衛與直殿監去抬人的時候,漢白玉臺階都被零零種種的屍首浸潤得一片黑紅。
後人有傳那天的宮變或許是皇太子有意示下的狠招。畢竟二皇子在軍中多有人脈,太子這般血洗一次,再後來填充進去的就是甘肅山西那頭與江南營房的將士了。馮琛與江南都是太子爺的心腹人馬,這使得太子在之後幾年閒置東宮的光景裡,手上也依然把持著京防四營的軍權,讓皇上不能輕易動他幾何。但一切也無從考證。
那天晚上的後宮如臨大敵,刀劍相擊聲穿透寂寥的長街,東西六宮的每一個院落都黑悄悄的,像沒有人氣。宮女太監們哆嗦著立在藍綠廊簷下,或有無聲逃躲的,都在害怕廝殺逼近後的命運輪轉。
皇帝坐在天一門的閣子裡,頭一次感受到了來自成年兒子們的威脅。皇室人家逃不出的軌跡,沒有子嗣的時候忌憚兄弟,有了子嗣,開始忌憚長大起來的兒子。
楚昂那天晚上連問了兩次:“太子人安在?”
這時候問,可見他對楚鄒的倚重,又或有幾分忌憚。想來楚鄒今夜出宮,也並非絕然是碰巧。他才發現他其實一直看不懂這個兒子。
張福哈著腰,七老八十的老太監了,沙啞著嗓子答:“聽前頭打得厲害,怕是太子爺已經回宮了,不然後宮不會到這時候還沒動靜。”
說的也是,若非太子回宮,老二此刻早該逼進來。
楚昂便不語。
過了一會,忍不住又問:“從東筒子往北走,三刻的功夫也該走到頭,如何此刻還不見人影。”
張福這才聽出皇帝隱匿的憂慮,連忙替太子開解道:“估摸著是打得狠了,勻不開身。萬歲爺寬心,太子是您打小看著長大的,孝順、重情義,心中敬著他母后,一定是以萬歲爺為尊。”
楚昂便沉默,一襲明黃團領升龍袍在燭火下打著幽光,雋朗的臉龐上幾許空茫。
花梨木嵌玉雕花圓桌旁,張貴妃便勾了勾嘴角,表情從最開始的自信與決絕變作了冷寂。到了這時候,其實也知道大概沒戲了。看老二這麼久不進來,穆光耀也沒出來晃影子,只怕那外頭守園子的早就是太子的人了。中宮皇后沒有挑錯人,換作是老大、老九,都沒有這個狠勁。
楚昂察覺,問她:“十幾為夫妻,一朝相反目,貴妃除了笑,便沒有想對朕說的?”
張貴妃答:“有什麼可說的?皇上心中的夫妻,永遠都是孫香寧,臣妾在皇上心裡又算得了什麼。爭來鬥去幾十年,到最後鬥得頭破血流、相敬如冰,最初的情分也沒了。臣妾也過夠了,沒什麼可說的。臣妾笑,只是笑皇上挑了個好兒子,可今兒這兒子大了,除了你這父皇與兄弟,又添了一道男女情,連皇上也把不定他了。”
說著便把手上的戒指徐徐摘下來,擱落在桌面上。自從去年犯頭疼病到現在,她看起來憔悴了不少,四十一歲的婦人,比楚昂小了三歲,可坐在他身邊看著卻要比他老成許多。
那綠的紫的水晶在燭光下閃爍,孤零零,楚昂並沒有去接回。當年十幾歲她笑靨如花,楚昂清冷雋逸的從園中路過,直勾勾看去一眼,又作若無其事。他永遠也不可能為她俯首貼耳,他給她的只是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