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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一直不擅長應付這類鬧哄哄的人。故作開朗,故作熱烈,這些都讓人精疲力竭。
心裡的聲音怒喝:「不行也得上,不然難道要告訴所有人,魔尊不在了嗎?」
我咬了咬牙,正低頭,頭上落下一片陰影,我抬頭,那少年笨拙地拿著食盒的蓋子給我擋著太陽和風沙,憨憨地笑了笑,唇邊居然還有和徐八遂相似的酒窩:「主上,您吃,您吃。」
我多看了他的眼睛兩眼,心裡的聲音又冒出來,陰鷙地怪笑著:「忍不住想養個小替身嗎?也是,十三年了,你快憋瘋了吧?」
我低頭扒飯,有些恍惚,反問它:「才十三年嗎?」
我怎麼覺得好像有百年、千年、萬年那麼長了。
聲音不笑了,它哀怨地哽咽起來:「都是你的錯,你看看你幹的好事!」
它一哭就沒完沒了,我不理會它了,專心致志地吃飯,聚精會神地種田,忙裡偷閒地說笑,從日出到日落,我一刻不停,它也是。
我回到南柯閣門口,撣去一身的灰,停在門口踟躕。
聲音大聲哭起來:「我要見他!我一天沒見他了,快點讓我看看他!」
我實在沒轍,只好進冰天雪地的南柯閣,解下惡鬼袍,換回我的身量和樣子,瞬移到寒玉榻前,躺上去把沉睡的徐八遂抱進懷裡。
「別哭了,這不是見到了嗎?」我耐心地和聲音周旋。
聲音不罷休:「見到了、見到了又怎樣?他就跟個生死不知的稻草人、木傀儡一樣,不會動彈不會說話不會朝我笑不會乖乖給我幹……見到了又能怎麼樣!」
我摸摸徐八遂的脊背:「他遲早會醒的。」
「醒了他也不跟我好了!」聲音放聲大哭,「我想他,我好想他,我想聽他對我說話,我要他親我,摸我,抱我,我好想幹/他,在這裡做,在桌案上做,在八卦殿的高座上做,在熱泉裡做,我想他對我笑,給我哭……」
我受不了地鬆開徐八遂,抬手打靈結,掛上南柯閣的穹頂,喝令聲音閉嘴:「住口,我不想。」
聲音哭鬧不止:「你胡說,你就是我,我們有什麼不一樣?你敢說你不想他?你每天晚上抱著他睡覺你敢說你不想和他做?」
我不想再聽它哭哭啼啼了,像個絕望的怨夫。我摸摸徐八遂安謐的睡顏,給他掖好被角,下床到外面去。自然了,一踏出南柯閣的門,面目就是徐八遂的模樣。我要扮好他,用他的模樣聚人心,讓所有人都敬他,服他。他隨時醒來,隨時都能接管屬於他的魔界。
我試圖和聲音講道理,它什麼也聽不進去,像條得了瘋症的犬撒潑哭鬧,不停地說著如何想與徐八遂雲雨,在什麼位置,用什麼力道,又說著徐八遂身上的痣,如何讓他與自己共沉溺。瘋瘋癲癲,渾不似人話。
「不許再說這些,你只是想褻玩他。」
「什麼叫褻玩?我沒有,我愛他,我愛他啊。」聲音嘶啞地哭著,「我第一眼就中意他,又不是因為和他做才愛他,我愛他才想和他一起,你懂不懂的?」
我喜愛他。第一眼就中意。
可我真的這樣不能自拔麼?會不會只是中意他的皮囊、垂涎他皮囊下本屬於我的心、沉溺和他的軀體疊交?
夜深月缺,聲音嗷嗷直哭,我安靜四顧,想戒掉名為徐八遂的魔咒。
那個和徐八遂長得有有幾分相似的少年照常送飯,我不動聲色地套著他的話,對著他所缺乏的彌補,慢慢地讓他察覺到我對他的區別態度和關照,他凝望我的眼神也慢慢地改變。
聲音冷眼旁觀,哂笑:「行,你就不是人,想怎麼禍禍隨意吧,真成功了,以後也能少糾纏他,放過他算了!」
不糾纏徐八遂麼?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