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第2/6 頁)
漢水順流而下,若乘七百里的快艇小舟,一日可達建業。
王家沾不到一點兵權,也是曹致遏制類似琅琊王氏這樣的北渡豪門的一個有效手段,然康樂公的年紀越發老邁,百年之後由誰接手,尚是女帝頭疼的問題。不論曹姽有沒有這個能力,但女帝要在襄陽郡這塊軍事重鎮上培植一個自己的血脈,目的是昭然若揭的。
這年入冬,秦嶺南邊的襄陽郡緊鄰淮水,康樂公的駐防在大洪山腳下,因許久未見兵戎,兵士大多被聚起屯田,過著日出而起、日落而歸的鄉野生活。
因在山中,人跡罕至,雖然堅持操練,但是士兵的口號聲只能驚飛林中小鳥。
康樂公在半山一處平坦的山腰有幾百畝私田,今年冬日反常多雨溼冷,眾人都提議要補些肉食。
只見一個年輕大漢站在田埂裡,穿著棗紅色細麻夾絮襦,夾絮混檔長褲,發裹巾幘,革帶束腰,腳蹬方口齊頭皮履,將雙手袖管高高挽起,正專心用刀子在羊腿上剔肉,拿木籤紮成羊肉串。他手指粗長、指節磨礪,手勢卻靈巧非常,就著銅盤烤架,他往滋滋響的肉串上撒鹽、花椒,刷上辣味的茱萸醬,又尋隙拿溼布按著方才從河裡撈出來的大鯉魚的頭,開始切膾。
“阿攬,開飯啦?”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少年沙啞著嗓子,扔下手裡的鐵犁具,他兩手被粗糙的農具磨得通紅,寒月裡,虎口都皴裂出一道道紅絲,倒像是個六十歲農家老漢的手。
那叫阿攬的漢子抬頭,朝著少年皺起眉頭,將他調皮伸來的手拍開:“去把手洗一洗。”
周圍人早就見怪不怪了,這二人同三年前一批得到赦令的奴隸一起,從嶺南而來,被歸入康樂公麾下,二人原本就是熟識,感情甚好。
嶺南與南楚臨近,這群奴隸剛來時個個短髮紋身,引得兵士圍觀,尤其那個叫阿攬的,又高又黑,頭髮奇形怪狀,背上都是紅綠油彩所畫的怪異符號,只一雙眸子閃著兇光,狀如惡鬼。同他一起的是個叫阿洛的少年,白淨斯文許多,卻是所有人之中唯一一個帶著鐐銬的。
後來這群老粗們才知道,就是這三十來人帶著嶺南一群奴隸滅了南海上興風作浪的賊匪,除去在嶺南成婚安家的一部分人,剩餘十幾人都拿到了兵部的赦令,被康樂公撿了便宜。
而這十幾人中,只有那個叫阿洛的立了大功卻不得入兵戶之籍,也得不到赦令,至今還是康樂公家中的一個私奴。軍營裡小道訊息也很多,有人說阿洛長得好,在這窮山僻壤裡,自然是男人當女人來用;也有人信誓旦旦說那阿洛原來姓沈,是東魏立國之初謀反的沈氏後人,今生今世都翻不了身。
這群曾為奴隸的胡人身子壯、力氣大,將幾處田地操持得喜人,若是邊關無事,大洪山也不失為一處過日子的所在。但誰都知道,北漢狼子野心,東魏女帝壯志不泯,身為軍戶,又是在襄陽,生也好,死也好,恐怕他們往後都是奔著那關中大都洛陽而去的。
同是胡人的呼延莫卷著舌頭,“呼哧呼哧”地從木簽上咬下一口滾滾冒油的羊肉來,被辣了個臉紅脖子粗,狂吐舌頭,這才神秘兮兮地對眾人道:“我聽康公府裡的婢女說,後園收拾出好大一間屋子,說是……”他拿光著的竹籤指指南邊:“說是京都來了貴人。”
邊上的孔豚抓起一把去油的菜幫子塞進他嘴裡:“我們初來時康公說了什麼?多吃飯,少說話!就是京都裡的公主娘娘來了,也輪不到我們伺候。”
阿洛正從水渠上下來,甩著滿手的水珠,接過阿攬遞給他的最後一根肉串,先把上頭一層辣醬全舔了,才覺得心頭暖和起來,他踢了一腳孔豚示意他讓出個位子,才盤著腿坐在田埂上道:“指不定老天看我們長日孤寂,真就派個公主娘娘下凡呢!”
阿攬拿鐵鉤將銅盤裡剩餘的炭火擼到一邊,拿布巾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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