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第3/5 頁)
掖被角便起身,臨走仍不忘吩咐隨侍的黃門:“這個時辰,銜蟬奴恐是餓了,朕要往太極殿東堂議政,把它帶到那裡去喂。”
南人喜食魚類,更擅做魚乾。只不過曹致貴為皇帝,所養的貓飲食也是精極細極,哪裡會用魚乾果腹。膳房裡有為它專司飲食的侍人,今日膾河裡的鱸魚,明日膾海里的鯔魚,片片生鮮的魚片如秋蟬之翼,不足擬其薄。
這話自然躲不過曹姽的耳朵,這會兒她又虛又餓,暗想自己只得清粥下肚,那畜生卻好吃好喝,不由更是心頭火起,也不耐煩說話,翻身朝裡再不理人。
曹致自然不會和她計較,也無暇計較,一眾臣子現時都在東堂候著呢,女帝便在宮人的前呼後擁裡離開了含章殿。
不想皇帝陛下前腳才走,曹姽喝了水進了幾口粥還不及閉眼,門外又是一陣嘈雜紛亂的腳步聲,遠遠傳來女孩“咯咯”的笑聲更是讓她腦仁發疼。
曹姽心知來者是誰,急急吩咐楚玉和楚佩出去以自己已經睡下的藉口攔著。可兩個宮女如何攔得了門外的貴主,來人不過比曹姽大上些許,豔麗的裝束裡難掩不合宜的稚嫩,通身氣派幾乎要照亮臨秋齋。
這便是望春齋的主人二公主曹嫿,她想是走得急,臉頰緋紅,縷金散花蜀錦大袖衫的衣襬還揚在身後,端的是華麗嬌豔。腰裡繫著提花金枝的間裙,層層褶褶,恰是建業城裡士族少女近日流行的款式。
因層褶越多所費布料便越多,竊國的司馬氏興起了奢靡攀比之風延續至今,連當朝公主都沒法在一身裙子上免俗。這樣的繁織錦繡,百人作工尚不能衣一人,更不知害得多少繡娘早早毀傷眼睛。
曹姽看的自然不是姐姐的裙子,她擔心的是曹嫿頭上快要戳破天的假髻。因二人的父親慕容傀乃鮮卑大單于,三兄妹中唯曹嫿的頭髮稀疏泛黃,她心中忌諱旁人笑話她是鮮卑黃鬚奴,自懂事起便慣戴假髻。
年紀越長,髮式越多變繁贅,其時高門士女也興戴高髻,無人覺得曹嫿此舉有何不妥。
女帝自己儉省,卻並不苛待兒女。望春齋裡專門闢了間籠頭閣,俱是金絲所編的成排籠頭,其上擺著上百的假髮高髻。
曹嫿雖年不過十二,只能結少女的髮式,但時興的靈蛇、反綰、涵煙、芙蓉歸雲、翠眉驚鶴也是樣樣不缺。
曹姽甚至記得就在年初曹嫿得到了縣公主的食邑,特特安排了一間別館,著人蒐羅民間秀髮烏黑豐盈的女子,養了數十人用以取發,周遭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裡頭做的是佛事。
這等小女兒的胡鬧自是沒人放在心上,倒是曹姽記得數年後這姐姐早夭,那處別館漸漸成了有名的尼姑庵堂。
想到姐姐早夭,曹姽一時沒有做聲,曹嫿已闖了進來。她入內到處張望,飛仙髻上簪環叮噹作響,掩鬢的硃紅琉璃垂珠串熠熠生輝。
曹姽透過床幔見她朝自己看過來,趕緊閉上眼睛裝睡,曹嫿見妹妹還有氣無力躺著,便訕訕然移到床前,低垂著腦袋道:“母親果然待不足一刻便走了,真教人好生失望。阿奴,你說你怎麼就被一副畫兒嚇病了呢?”
貼得近了,曹姽聞到她身上貢品紅藍花燕脂的味兒,頓覺才嚥下去的粥於胃中翻滾,又怕她這樣歪著腦袋說話,頭上高髻不慎砸到自己身上。
於是只好裝作才醒轉的樣子,讓楚玉服侍自己坐起:“與畫有什麼相干,不過是回來時吹了風的緣故。”
曹嫿看穿她裝睡,更加興致勃勃:“你病的這段日子,建業城內拜謁八部天龍圖的人絡繹不絕,待你病癒,咱們也去瞧瞧如何?當日梵境大師入宮給母親解經,一見了你就說可為龍女入畫,母親可歡喜呢,可惜你這龍女卻戰不過阿修羅,讓人此番好生擔驚受怕。”
說罷曹嫿便笑起來,曹姽也不怕她此時在自己的地盤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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