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第2/6 頁)
虎似個淚人兒,彷彿遇險的不是她自己而是這個哭包侍女。
這讓曹姽好話說盡,又賭咒發誓向大虎姐姐保證以後絕不在陌生地擅自行動,才得了解脫。這時小虎著了深衣,小著步子跑進土房裡,也不壓著聲音道:“會稽太守庾希來了。”
庾希是個瘦高的中年人,臉上的皮幾乎是裹著骨頭,深深勾勒出不苟言笑的面骨來。偏他又是庾家很有才幹的子弟,性格清高剛直,曾是讓曹姽極為頭痛的角色。
有一度,曹姽只要翻開一疊奏疏裡的一本,便能按著字跡辨認出來自庾希,真真恨不得投入火裡焚成灰燼。
看見庾希,曹姽不自覺就在土墩上坐直了一點,曹嫿不由就看了曹姽一眼,不過是個郡縣太守,在豪門雲集的建業都不算個大官,何至如此?
待到庾希一進來,曹嫿發現自己背也挺直了,頭上高髻越發顯得沉重,她頭疼起來。
曹姽見庾希,這人除了嘴在動,臉上其他紋絲不動,蒼白單薄的上下兩片嘴唇一開一合,她便開始神遊天外:“二位公主尚且年幼,怎可私出臺城?會稽山乃吳地眾峰之傑,峭路險絕,離棄左右上山,更非二位該當所做之事。況二公主封邑為山陰縣內,若是欲覽會稽山吐納雲霧、澄壑鏡澈之美景,當與下官知會。如今二位非但血染會稽山,還叨擾民戶,更兼不知悔改,不知即刻啟程,下官不日便上奏陛下,決議此事。”
曹嫿便念得頭大如鬥,然二人中她又居長,曹姽不便出面,且她明顯沒有在聽,曹嫿只好頻頻點頭:“庾太守所言極是,備車!備車!”
“公主且慢!”庾希一改作揖的姿勢,挺著如勁松般的背脊,一揚袍袖沉聲道:“二位公主是陛下嫡親子女,二公主為長女,三公主更是幼女,貴重至極。豈可隨隨便便就使了粗野車駕,賤物豈可承載貴器!某知二位公主歸建業心切,然二位怎可全不知禮節!待下官上書陛下,請陛下準了公主乘坐下官的車駕,才可回臺城。”
怎又是上奏母親?曹嫿一陣暈眩,忙扯開話題:“不知周威的傷勢如何?”
“回公主,已上藥包紮妥當,需臥床靜養數月才可!”庾希一摸鬍鬚,突又一臉憤憤然:“義興周氏軍功盛大,於陛下有從龍之功,即便如此,周威守護兩位公主,死亦何懼。自吳興沈氏因謀逆敗落,他義興周氏如今在江左全無對手,饒是如此,他周氏更當謹小慎微、竭盡忠義。這周威卻讓二位公主受驚奔逃,還累三公主出手相救。下官定要奏疏一本,稟告陛下他義興周氏教子不嚴,學藝不精,當思之戒之,懲之教之。”
曹嫿目瞪口呆,曹姽又暗暗把肩縮了縮,恨不得庾希看不見自己才好。
陸亭君方知曹姽是個十歲的女孩,她與她那個姐姐就是當今陛下的兩個女兒,並不比山上遭襲受的刺激小。
雖可腹誹曹姽不知禮儀、胡作非為,小小女郎著了男裝就到處亂走,還學男人騎馬、學胡人射箭,可觀她坐於土墩上,卻像就要從土模上拿下燒製的雛胚,不過是璞玉未雕琢,卻是人坐在那兒,就是一番奪目的風景。只是她入畫的非首飾裙帶,而是錚錚傲骨,你想折斷她,她偏姓的是曹。
陸亭君又咬唇,並未著意聽庾希的話,這時見王慕之站起往前朝庾希作了一揖,雖今日吃了許多灰塵,聲音仍不失朗潤:“在下琅邪王慕之,父王道之,族中兄弟排行第七,與周威周都尉亦是至交好友。在下要說,周兄不過只是十六少年,今日所為他不知二位公主身份,亦是義薄雲天。大節無虧,小節無礙。”
他平日在家,往來之人莫不自詡名士風度,常以手執麈尾、清談玄辯為風雅。王慕之觀庾希,絮絮叨叨、三句不離奏疏,便生了輕視並好勝之心,自報琅邪王氏門第後,便為周威說話,也想一箭雙鵰,解了二位公主的尷尬。這庾希太守對著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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