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第4/6 頁)
不是不懂,只是懶得理會,滿心只願恣心暢意地過完一輩子。沒有人期待過她能做皇帝,她委實也做不來。
然而因為母親的遺命,王慕之像一道光亮一般破開她無趣而晦暗的人生,他容貌堪為仙人,又刻意溫柔稱意,曹姽一個才及笄的女子哪裡能夠生受?那時節真的曾全心全意依賴過他,她以為自己的郎君是亂世的高山流水,哪知道他卻是個俗世的混黃濁流,百般心意都不敵那個高臺上孤零零的位子。
曹姽一抖,聽得曹致沉沉追問一句: “觀音奴,回答朕! ”
她還是說不出口,因她能想到母親的痛心、阿爺的暴怒。
承德初年那場變亂她早已記事,後來做了帝王,私密卷宗也閱過不少。叛逆如吳興沈氏者的討伐檄文便這樣寫: “偽臨朝曹氏者,性非和順,地實微寒。 虺蜴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殘害忠良。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猶復包藏禍心,窺竊神器。因天下之失望,順宇內之推心,爰舉義旗,誓清妖孽。 ”
那檄文文采卓然,她至今猶記得。然檄文之下,則是江左血流千里,吳興沈氏連同一眾逆反之人盡數被屠滅的結局。
檄文或還是文人雅緻的說法,那些所謂的勤王人馬勤的哪裡是什麼司馬氏,他們不過是不能忍受一個女人坐在至尊的位子上,便把牝雞司晨、閹宦之後的侮辱之詞拿來做文章。
至於底下的那些粗俗士兵,則直接罵母親是個 “底下豁口的雌貨 ”。王陸二人的話,不過是當年這件事的遺患。
若非鐵血鎮壓,曹姽真不知父母會如何,而自己與兄姐的命運又會怎樣,但這段往事,卻是曹致與慕容傀鮮少提及的禁忌。
於是她選擇隱瞞,也不敢看曹致,直截了當答道: “那陸參為妹妹抱不平,恰好我同在書閣裡,一時氣憤便暈了神智,把竹簡都推下去傷了人。 ”
陸亭君之事眾人都心知肚明,曹致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江左大族以陸氏為首,朕這番將陸亭君召入臺城整治,就是不想讓你受委屈,然流言不過就是流言,朕不能公開懲治陸家。你如今這番動手,要朕如何保你? ”
慕容傀終是忍不住: “你這做母親的若捨得貶謫阿奴,乾脆就把她貶到遼東,和阿爺我放馬牧羊,不知多快活。 ”
曹姽卻不敢接慕容傀的話,只等曹致細細凝神後被問道: “你通宵在排雲書閣做什麼?朕竟不知你有這等做學問的毅力。 ”
這話說得曹姽臉又一紅,她只是恍然夢中記起前世的一份奏疏,可惜夢裡的自己滿心只有王慕之,卻不記得那份奏疏頂頂重要的內容。但她有了方向,便按捺不住激動,才入夜回排雲書閣翻找史書: “阿兄同我說母親要考校巴郡事宜,我才 ……”
“平日不讀書,事到臨頭才知向學。 ”曹致語意淡淡,聽不出喜怒: “今日不是大朝會,僅是東堂私下議政。你若說得好,朕便令你將功補過。若是說得不好,你就給朕去永寧寺好好清修一番,免得又生事端。 ”
曹姽心裡一喜,朝慕容傀使了一個 “莫擔心 ”的眼色,拜別曹致後,便被荀玉姑姑帶下梳洗不提。
辰初的議政,曹致賞了早食,因皇帝勤政,眾臣在廊下用飯乃是習以為常,和睦的氣氛下,倒是可以討論一下關於米糧、鹽鐵之類的經濟事務。
康樂公催促進兵巴郡的事則被故意留待最後,大司農、戶部照例哭窮,五兵尚書則哭兵短將乏,荊州、揚州乃是國之重鎮,荊州掌於王氏手中,揚州則於謝氏治下,曹致不知他們願出幾分力。尤其荊州,為國西門,曹致寧願王氏一心守好這重鎮足矣。
王道之便口稱 “一切由陛下做主 ”,但其實眾人都知道陛下做不了所有的主。
曹修作為太子,必是想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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