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第4/6 頁)
不想屈辱地死,就只能留著最後一絲尊嚴自殺。
王道之是真的做好一心赴死的準備,他沒有料到漢人在中原大地上還會有這樣一支奇兵,來自魏武帝慘遭司馬氏屠戮的僅剩的直系子孫。甚至那支讓匈奴人聞風而逃的人數不多的軍隊,是一個年紀甚輕的漢人將軍,帶領的一支鮮卑奇兵。
就像漢人是匈奴人爪下無力掙扎的獵物,匈奴人見了鮮卑人彷彿與生俱來的天敵。他們野蠻,鮮卑人更野蠻;他們兇殘,鮮卑人更兇殘。兼之西漢武帝滅匈奴,將餘民遷居關內膏腴之地,魏武帝曹操又例行漢政,將胡人遷居關內定居。
如今的匈奴人早已失卻了先輩的血性,歷來不是關東蠻荒酷烈之地出身的鮮卑人的對手。
在長江被無辜漢人們流出的鮮血浸染出撲鼻的血腥氣之後,馬蹄聲踏出風沙流動,帶出王道之熟悉的茶香氤氳似的清塵。年輕的將軍在萬里蒼涼的低垂彤雲之下,只帶著幾百騎,面對數倍於自己的匈奴人,催發手中如滿月張開的弓弦,絕不回頭。怔楞的王道之與戰場不過咫尺,似乎不知危險這樣近,他看到了那個年輕將軍的龍馬銀鞍,粉面紅唇。
魏晉男子,傅粉塗面並不少見,那一刻他是自卑,過後便是後悔。
他不知道曹致是女郎,還邀她坐上了王家的大船,共渡江東,支援她斬盡了難逃的司馬宗室、擊敗了寒門出身的陳敏,在江東建國東魏。他甚至要學那素來看不起的遊俠兒,要與曹致結為異姓兄弟,你為帝王、我為良相,終身相互扶持,只那個慕容傀總是令人不忿結交,但是他這等鮮卑人,卻是初時江左抵禦北岸鮮卑的根本。
更不用說慕容傀得以報仇雪恨,殺了自己的異母弟奪回鮮卑大單于之位,與東魏對北漢形成南北夾擊之勢,使得北漢十多年不敢輕舉妄動,除了邊關零星衝突,從無大的戰事發生,為東魏爭取到了寶貴的休養生息的時間。
直到曹致肚裡有了先太子曹修,王道之才恍然那個如天人降臨一般的年輕將軍,那時便已經是慕容傀的妻子。莫說他於曹致來得太遲,就算早已結識,也無濟於事。
曹致和東魏,需要的都是慕容傀,王道之第二次意識到高貴門楣在他人生至關重要之時,猶如糞土。
“陛下,卑臣信命。”王道之坦然道:“但卑臣信的是先帝曹致的天命!”
“你敢直呼先帝名諱?!”曹姽暴起,她突地意識到了什麼,拿起手裡的簡書就往王道之砸過去,將王道之砸得一個趔趄,曹姽怒吼道:“膽大包天之人,你竟敢覬覦朕的母親?!”
王道之跪在地上,並不為自己分辯一句。
曹姽跌回座位上,她現在終於明白了,王道之為何明明看不起王慕之為人,卻要助王慕之奪妻位,而慕容傀明知道王家異動,卻冷眼旁觀曹姽被扯下帝位,並且穩定江東局勢後,以親父之威勢將曹姽軟禁長達十年。
只因自己辜負了他們共同愛著的女人。
如今她重活一次,懂得要與北漢一較長短、逐鹿天下,真相卻不知讓人是哭是笑。在曹姽自己都沒有想好該哭該笑的時候,她的眼淚卻已經流了出來,除了無聲的嗚咽之外,她涕淚滿面哭得像個孩子。
王道之出聲打斷了她的失態:“卑臣罪該萬死!”
“死就不必了,留著給朕幹活,好歹朕……”曹姽情不自禁抽噎了兩聲:“好歹朕是母親的女兒。”
王道之只得長嘆一聲,就因為她是曹致的女兒,否則吃相如此之難看、起事如此之荒唐的□□手段,稍有骨氣的人家,就是拼著玉碎的結局,也要給皇帝點顏色看看。然曹致一子亡,一女嫁,就剩了這一滴骨血主宰東魏,王道之只能把那點苦水嚥下去,她解決了內憂就可以著眼外敵,她對自己絲毫沒有手軟,來日對匈奴人只會更加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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