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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那丫頭此時正委委屈屈地看著自個兒,水汪汪的眼中含嗔帶怨的,卻又分明帶著懼怕和剋制。那紅唇輕撅,她止不住的拿手揉著臉蛋兒,唇瓣隨著她的揉捏一蠕一蠕的,一顰一動皆是鮮活,看得朱承昭有些意動。
就像他見到天空中撲稜雀躍的鳥兒很是喜歡,於是捉了一堆關進籠子裡養著,可是沒過多久,幾乎所有的鳥兒都懨懨的,開啟籠子也再也飛不出去了,可唯有那麼一隻,每日裡不知疲倦地嘰嘰喳喳,上躥下跳,鮮活是她,靈動也是她,彷彿只要籠子一開,她又可以無義無反顧地躥入天空,從此天高任鳥飛。他嫉恨地想要折斷她的雙翼,又憐愛珍重她的鮮活。
幾聲不合時宜的聲響打斷了朱承昭的遐想,懷恩吸溜了幾下鼻涕,又順手拿袖子擦了。
望安果不其然在世子爺臉上看到了因嫌惡蹙起的眉頭,忙遞了張帕子給懷恩。
「哧溜——」
懷恩在兩人的睽睽注視下揩了一聲十分響亮的鼻聲。
望安:「…」
朱承昭:「…」
恰在此時,殿外有敲門聲,望安起身去看,過了一會兒進來回稟道:「世子爺,今夜奉先殿大火且大殿樑柱轟塌,聽說是煙花餘燼引了火,卻已發現那修殿的木材有異,陛下震怒,著令三皇子殿下主審,刑部徹查,大理寺都察院協理。」
懷恩聽得心驚,雖然她在宮中身份低微,卻也知道三司都參與審理的必是大案,別的時候也就罷了,偏偏在陛下壽辰,所謂失火,不是天災就是人禍,若是天災,豈非指摘陛下失德?那麼這一番審治下來不是人禍也要是人禍了。況且奉先殿幾月前剛修繕完畢,聽說特地從雲南運的上好滇木,最是避雷防火,然而幾點子煙花,怎麼會讓樑柱坍塌?宮殿修繕向來工部策劃督建,司禮監等內宮衙門負責組織實施,往深裡想,便令人不寒而慄。
大約此事的確重大,朱承昭聽罷便了聊無興趣來應付懷恩,便提點了兩句,便放了她回去。懷恩心裡卻門兒清,從今往後,她不但是那鄭貴妃的奸細,也要被逼無奈做那世子爺的奸細了。
只是事有緩急,她加快步子,今夜她必須要爭取重回殿下身邊。她幾番思量才知為何今夜自己的出逃這般容易,只怕是那吳祥欲擒故縱,趁今夜殿下不在端本宮,而他自己也不在,便可洗脫嫌疑。回頭給他安一個「不堪勞苦,深夜出逃」的罪名,再來個「失足落水」,她這一條小命便無聲無息的交代了。懷恩越想越恨,恨不得現在就將吳祥扒皮抽骨一雪前恥,可怎奈官大一級壓死人。轉念一想,自己如今都落魄成這樣,吳祥卻仍要騰出手來瞭解自己,是否意味著殿下那邊自己尚有迴旋餘地?
好在吳祥等人以為懷恩已死,這一路再無波折,懷恩順利尋著光亮找到了朱辭遠的書房,她本就料想那般大事一出,朱辭遠定要在書房忙碌,果不其然。
正愁要如何混進書房,便見長寧端了盤點心欲往裡送。
懷恩忙小聲叫住了他。
「你怎麼……」長寧驚愕欲要發問,便想明白了止住話頭。
「長寧,幫我這一回吧。」懷恩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長寧想起前幾回殿下讓他去打探的事,不知道此時究竟是不是讓她去求殿下的好時機,可瞧懷恩那幾要哭出來的模樣,終究是嘆了口氣,答應下來。
懷恩端著糕點入內,見朱辭遠在案後埋頭翻看著什麼,便硬著頭皮將點心擱在了案角。
大概是看得太過專注,懷恩等了許久都不見他抬起頭來,便只得出聲道:「殿下宴席該是沒吃什麼,且吃些糕點填填肚子。」
朱辭遠乍聽這聲音便覺熟悉,一抬頭果然見懷恩蔫著一張小臉怯怯地看著自己,臉色驟然一肅,「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