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第1/4 頁)
——十三四歲正正好的年紀,一雙兒瑞葉眉,眼眸澈然,美得不像樣。瞳孔裡卻裝著小憤怒,像把他很討厭的樣子。身段兒也婉婉,穿一抹煙青色對襟小衫,領口白而潔淨,看起來這些年過得無憂快樂。
他的手不殺老幼婦孺,只殺戰場上的敵人。當年破宮時他不在,等他入宮時慘劇卻已接近尾聲。而他撞見那對母女也是偶然。
但時間過去太久了,他除了那顆小紅痣和似像非像的臉容,其餘並不確定是不是她——當年因為自己一時心軟放過,惹梁皇生了嫌隙,如今梁皇竟然用七座城池換她。天下人都在找,但他怎麼捨得,邊關的每座城都是弟兄們這些年的血汗,或毀,或親自送她回漢,但她都只能經過他蕭孑自己的手。
這發現太意外,她來了,他就不能輕而易舉放任她跑。
蕪姜被蕭孑看得很不舒服,他看得太認真,近乎痴凝,似乎在想著什麼。這樣近的距離,兩個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蕪姜竟然發現他是個雙眼皮,安靜的時候眼底看起來憂鬱而溫柔。
這是她離開中原後第一個接觸的漢人年輕男子,這種感覺好奇怪,就是拓烈把最兇狠的野豹子扛到家門口向她求親,她都沒有過。膩膩的,交來纏去——像父王和母妃。
呃,她忽然不想和他繼續呆下去了。
蕪姜撐著手從蕭孑的懷裡爬起來,拍著塵土說:“你看我做什麼?你是梁國的戰俘?”
這兩個字好生扎人。蕭孑臉色有些發青,只睇著蕪姜的眉眼道:“你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
不說就是預設。
蕪姜臉兒紅窘窘的,橫了蕭孑一眼:“梁狗,你再對我假惺惺我也不會帶你離開這裡!”看到他腰間掛著一枚長條玉佩,幽光閃閃的漂亮極了,她忽然想起來白天榷場上看到的耳環,便走過去解下來:“就拿這個賠我好了。”
第一次搶別人東西總要回報點什麼,把玉佩掛上脖子,一躍跨上馬背:“好心提醒你,你若是那叛將蕭孑的部下,我勸你還是別回去,回去也是死路一條,不如就留在這裡喂狼!駕——”
“該死,這個你不能拿!”蕭孑尚在詫異那句“叛將”,只覺眼前一亮,連忙想要抓住蕪姜的裙襬——這是他軍印的大鑰。
但蕪姜只是把破鹽袋扔在他身上,就頭也不回地把他絕情拋棄在荒野。
——*——*——
天已經黑透了,遙遠的夜空中月光寂寥,蕪姜一個人尋著來時的方向往回走。夜風清涼,吹入鼻息都是剛才那好聞的夏夜艾草味道,就好像人還在身後尾隨。
蕪姜心裡就亂亂的,低頭看了眼被蕭孑捻得皺巴巴的前襟,這才覺察痛得不行。
“駕——!”
……
咯噔咯噔。
不幾步忍不住又停下來看。她長這麼大還沒有被一個男人像這樣欺負。想起晚上要對阿孃怎麼解釋,不由頹唐得不行,把蕭孑恨得牙癢癢了。
大漠之下靜悄悄的,繫著小衣正要站起,卻忽然聽見前方傳來一聲鬼哭狼嚎。
“慕容煜,你行行好,大恩大德放了我吧!我師哥他不會來了,他寧可抱著那個小胡女啃,他也不會來救我——”
略熟悉的嗓音,蕪姜連忙隱在黑暗處偷覷。只見前方土道上燃著一堆篝火,一個胖大個子被脫了上衣綁在篝火旁。他的脖子上套著根活繩,身旁的烤肉正孳孳地冒著油煙。
“哦嗚——”漆黑處傳來狼叫聲,似乎有狼群正被這邊的肉味吸引。
胖子愣了一怔,下一秒簡直驚天動地:“天底下最自私最沒情義的就是我師哥!我在他心裡算什麼?我在他心裡就是一坨屎!就是一坨大便——”
“嗤嗤嗤~~主上今晚要讓我們看生剝人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