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第2/4 頁)
什麼?他是羽翼漸豐了,準備打出自己蕭孑的名號。”輪椅上坐著一名男子,著冷青色圓領纏花緞袍,膝上覆一層薄帛。五官輪廓雅而俊逸,鼻樑英挺,看起來約莫二十六歲上下。只可惜全身透出來的都是沒有溫度的冷。
痴痴地看著底下的蕪姜:“她就是我的鳳儀?”
僕從躬身回答:“是,閣主。她就是鳳儀小公主……十五了。”
十五了。
那叫閣主的男子麻木的腿膝微微一顫,腦海中拭不去的一幕頓時又如夢魘般浮現——
“太子哥哥……”鮮血染紅的屠宮之夜下,一切都在倉皇中奔走叫囂。那火光沖天中,六歲的小女孩兒拖著繁複的宮裙,踩著遍地的橫屍邊哭邊尋找自己。
他是她最崇仰的皇兄。但他能做什麼?
他的口鼻七竅都在流血,十七歲的身板上插了六七把刀,依稀可聽見血肉從骨骼上生生剝離的咯響。眼睜睜地看著她與她那個美麗愚純的母妃被一群蠻兵圍住,忽然竭盡全力地往前一捅。卻救不了她,整個人栽進了身後的靜掖池中……
然後那個以才學與雋雅名揚天下的晉太子衍便死了。活著的只是由靈凰宮變身的鳳凰閣閣主,鳳九。
楊衍撫在椅背上的清長手指猛地緊了緊。
人影在燈火闌珊中總顯得恍惚,那攤子前的蕪姜穿一抹霜色的窄袖小衫,石榴紅的裙兒在夜風中輕揚著,手指纖長且細膩,似拿著一枝珠釵。少女嬌好的胸前垂兩束烏亮的長髮,沒有羸弱,也看不到悲傷,漂亮得多麼不真實。
九年了,都傳已經死去,她卻兀自一個人堅韌地長成著,這樣好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想起她這些年缺失的那些榮華,想起倒下前看到的那雙女童悽惶的眼睛,便為之動容與後怕。想把所有的都補償給她,把所有的都對她好。
他是在床上昏迷了一個月後才醒過來的,地獄裡走過一遭,醒過來的時候,一條小腿便已經沒有了。從此更名叫鳳九,接替陳國主薛師伯手下的靈凰宮。
母后嫁給父皇前,原是靈凰宮宮主的獨女千金,彼時尚未繼承王位的薛師伯與父皇都對她傾心,唯她最後只選擇了父皇。薛師伯默默孑然一身,自老宮主去世後,便替母后掌管著靈凰宮。後來母后難產早逝,自己亦年幼,便一直掌管到晉國覆滅之日。
那一場突然而來的屠宮,只叫父皇毫無防備。原本多年交好的大梁突然一改畫風,即將借道北上攻打逖國的軍隊驀地調轉箭頭直指晉國。父皇先薨,他身中數箭倒下靜掖池,若非被池壁上的樹枝掛住,只怕早已盡數被吞進鱷魚腹。那鱷魚也是背信棄義的癸祝送的,他早就處心積慮,可惜父皇太重義,以為多年的交情。
楊衍醒過後全身痛苦,在榻上躺了足足一年,方才有力氣重新坐起來。那時便聽說蕪姜被老太監帶走了,不知所蹤。彼時還是陳國主的薛師伯命人到處尋找,兩年未果,便以為已不在人世。
直到去歲蕭孑劫走蕪姜後,癸祝喪心病狂地釋出天下絞殺令,他方才知道她竟然還活著。就在自己派人幾次擦身而過的西塞部落。
楊衍看著蕭孑撫在蕪姜腰上的手,想到後來打聽到的這小子對蕪姜所做的那些事,容色便冷蔑。
微勾唇角:“扶我下去。”
四十多歲的忠僕也是靈凰宮原來的弟子,從楊衍母后下山時便隨在她身邊做了護衛,楊衍出生後更是悉心照顧著他長大。
“是。”僕從碎碎叨叨,看了眼夜色下蕭孑俊逸的臉龐:“薛師兄預言這小子十年必反,果然十年不到,他便按捺不住那骨魂裡的桀驁。不過看起來對鳳儀小公主倒確是好,聽說為著她,連家中老父親都託師弟送去了南越,這次還給我們小公主寄了兩顆石頭大的金珠子……”
☆、『第九二回』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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