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脂木豆(十)(第1/2 頁)
從內容可以看出原主寫這封信時有多激動,許多字之間筆畫相連,幾乎一氣呵成。但她用詞還算剋制,邏輯通順,贅言不多,或許是考慮到收信人的身份與信中所談之事,措辭也較為禮貌,就是有些陰陽怪氣。豎寫的排版格式雖讀起來略有困難,宋意情依舊能夠通順理解。
在原主與父母離開暉城遊玩期間,程家從外進了一批貨物,想走宋家的水路。這樣的事情一般由程家派人與那片區域的下轄管理人接頭,確認貨物數目與時間,協定抽成比例後上報宋意情,由她親自審批透過,再派人盯梢,防止溝通的兩方串通吃回扣。可她當下不在暉城,能代理事宜的老管家也一併出遊了,臨行前便讓地區的負責人各司其職即可。借道運貨,不算很大的事。
可是,透過這信中的字眼,宋意情還是發現一些不同。
就算民國時期政局動盪,作為一個普通經商的望族,如何能夠擁有一些道路的管轄權。“借道”“貨物”“抽成”的字眼,她彷彿只在某個領域聽說過。
她再往後翻,印證猜測。
宋家一時缺少話事人,地區管理們仍舊恪守本分,可那些來尋求合作的各有心思,他們可就管不住了。程家的貨船在夜幕掩蓋之下成功駛入航道,宋家派人在沿途和碼頭監督,謹防發生意外。本一路平安,等到卸貨時,發現不對。
說好十叄艘船,裝的全是錦緞和布匹,宋家依照價值分一成。前十艘都無異樣,最後叄艘靠岸,宋家派去的人細心發現,那船上裝的是棉花。棉花也屬於織物材料,本不打緊,可程家上報的十叄艘船重量和體積一致,棉花與錦緞布匹,如何一致?果不其然,他們上前搜查,從船中發現幾箱白粉。
別說宋家了,就是卸貨的程家雜役也滿是愕然。
大煙和白粉在暉城都是絕對的禁忌,黑道有黑道的規矩,這更是底線,誰沾上這玩意都落不得好下場。程家接應的人連忙撇清關係:“這可不是我們運的!程家制度森嚴,這等下叄濫的東西決計不碰,但凡沾了都是要交到警備署處決的!這、這是誰送過來的?真夠晦氣,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完了完了……”
他甚至將交貨單遞過來,雙方核對發現,最後叄艘船報給宋家的重量多出不少,程家這裡卻是對的。接應的不知道,那就是送貨和押貨的出了問題,有人在裡面動起邪念,想趁機撈髒錢。可這是程家派的人,宋家不方便直接檢查,碼頭監督一時拿下主意:“你們程家究竟出了些什麼叛徒,沾了髒東西,我們管不著。但是汙了宋家水路,我們可不依。回頭這些東西流通起來,警備署一路追查源頭,查到碼頭這裡,我們就是有幾條命都說不清,說不定航道都要被封鎖。”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允許那叄艘船卸貨,不僅如此,已經下船的布匹也要再裝回去,逼程家返航。
畢竟被查到的只是這叄艘,剩餘的裡頭究竟有沒有,誰也不知道。趁貨物還沒有轉運出去,將一切可能及時扼殺於搖籃中。
程家配合,連聲應好。這時候誰也管不了其中又要折騰多少回的事,勒令在場眾人把緊口風,不能讓警備署知道,同時雙方趕緊將此上報。事情敗露,等程家和宋家追查下來,決不輕饒。趁著場面嘈雜,兩個領航人想起宋叄小姐如今不在暉城,緊盯監督,摸到懷裡的火槍——
槍聲未起,他們沒打算傷人,只是想引發騷亂趁機逃跑,顯而易見的失敗了,否則也不會被捆上丟在這太陽底下暴曬。
宋意情看向門外的兩人。
她第一次和原本的宋意情有些可以相通的地方,無論在哪個時代,這些東西都是絕對不能觸碰的,原本對他們傷痕累累所動的惻隱之心,在讀完信後全部收了回去。或許他們並不知這東西究竟有多大危害,只知道利潤極高,鋌而走險。
但是,有時候純粹的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