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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溺死,而是被猛獸咬死的。
「這案子我記得。」趙青盡湊過來,指著沈慕瓊手上的紙,「我驗的。」
他壓低聲音,用只有沈慕瓊和李澤才能聽到的音量,沉沉說:「死亡七天,猛獸咬痕,當時判斷就是被虎咬了。」他稍稍回眸,瞧了劉宋一眼,「因為是意外,所以驗完了劉家人就帶回去葬了。」
說完,他看著沈慕瓊:「你在懷疑是虎倀吧?」
沈慕瓊沒回答,靜靜地點了下頭。
虎倀,是倀鬼的一種。
懷著執念被老虎吃掉,成為老虎的僕人的,叫做「虎倀」。
當老虎需要出去覓食,虎倀便是嚮導,帶著它尋找獵物。
「為虎作倀。」沈慕瓊輕聲說,「三個事件,背後都有老虎,我不覺得這是一種巧合。」
趙青盡點了下頭,他看了兩人一眼:「我帶著石江先進山。」他說,「若真是虎倀那可不得了,不早點處理還要死很多人。」
他頷首致意,招呼了石江一把,兩個人一路小跑出了院子。
「他不是能感應到位置麼?」李澤不解。
「虎倀不一樣。」沈慕瓊娓娓道來,「虎倀的本質是人的魂魄,是虛的,沒有實體所以他感應不到,這也是他會說不得了的原因。」
感應不到,也就意味著發現不了異常。
這樣,每次因為虎倀而被老虎襲擊的事件,都會被當成凡人正常的人生定數,成為他們必經的劫難。
李澤想了想,點了下頭。
「劉宋,你夫人去年春季也是在那片山林裡出事的吧。」沈慕瓊問。
眼前的男人仍舊有些發懵,他點了下頭:「啊對,就是那。」他蹙眉,聲音小了些,「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沈慕瓊瞧著他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只能提了最後一個問題:「你認識那個被老虎吃掉的人麼?」
這本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可是劉宋卻沉默了很久。
他像是在想什麼一樣,思考著,權衡著,最終搖了搖頭。
他說:「不認識。」
那之後,劉宋就不再回答沈慕瓊的問題。
他反反覆覆唸叨一件事,直勾勾地說自己哪裡也不去,吵吵鬧鬧:「你們得保護我!那老虎肯定會來吃我的!你們得保護我啊!我就在衙門裡,我哪裡也不去!」
看著二堂院子裡鬧騰的劉宋,沈慕瓊搖了搖頭:「不對勁的。」
「第一是他口中所說踏雪尋詩一事。」李澤點起老山沉檀的盤香,扣上了蓋子,「他連基本的表達能力都成問題,寫詩簡直天方夜譚。」
老虎有多高多大,靠嘴巴完全說不清楚。
這樣的人會在大雪天踏雪尋詩,一去幾個時辰,太匪夷所思。
「第二是他說自己想去收屍。」李澤從椅子背上抱起一件純白的大氅,走到沈慕瓊身旁,兩手撐開抖了兩下,披在了她身上,「自己夫人死的時候,都沒有膽量來認屍的人,會為陌生人收屍麼?」
「他更像是去確認對方到底死了沒有。」沈慕瓊淡淡道。
此時,李澤正在她面前將大氅的帶子繫好。
這個男人帶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沉穩氣息,應該是先前歲月對他不太友好的打磨,讓他生出一股老成幹練的氣質。
不管是面對沈慕瓊,還是面對趙青盡,他總是遊刃有餘。
他知道如何讓人吃癟,也知道如何成為依靠。
甚至能敏銳地察覺到旁人發現不了的特殊細節。
還有,總能提前想到沈慕瓊需要什麼,似乎永遠比她快一步。
真可怕。沈慕瓊擰了下眉頭,這種人不是敵人,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