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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們從相識到如今已有十五年之久。
十五年的時光足以改變太多事,自然也包括了年紀。
那些劍拔弩張的鋒芒,也漸漸被抹平了稜角,想恨恨不起來,更不想再揭開前塵,倒也能互相心平氣和地這麼走上一段路。
這一段路漫長得像是沒有盡頭,下了山道,她也沒有開口叫停,他也便一直朝前走去,直到那帳篷又出現在她眼前,她才如夢初醒,從他背上跳了下來。
「我到了……」
她眼神遊離,幾乎不知道要往哪看,斂下眼皮時,猛然見他袖口在細細地顫抖,柔軟的面料像是湖面的漣漪一般蕩漾。
覺察到她的目光,他下意識便將手反剪到身後,然而哆嗦卻止不住,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她擰起眉,朝他伸出手去,「你的手怎麼了?」
他卻側身避開了她的觸碰,只輕描淡寫道,「無礙,緩一緩便好。」
可她見這勢頭,並不像緩一緩就能好。
她默默收回了手,這才發現自己的關心似乎有些逾越了,於是尷尬地攏了攏身上的披帛。
他就著她的動作瞅了她一眼,見她穿著青雀頭黛的袒領半臂,領緣還滾著一圈荷葉蜻蜓的繡花,下裙卻是明亮的梔子黃,披帛是春碧的小簇花紋樣,彷彿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娘子。
可他心頭明白,她雖是不溫不火的性子,可骨子裡卻犟得很,也正是有這麼點傲氣和決心,讓她有了今日的成就。
他打從心底欽佩,卻是不敢再肖想什麼。
因而他也不過掃了一眼,便剋制地收回目光,「殿下若沒有別的事情吩咐,臣便告退了。」
鳶眉聞言才從回憶裡跳了出來,遲怔怔地抬起頭來時,卻見他已然走出了好幾步。
他的背影就像株挺拔的青竹,與其他二十來歲的郎君們沒什麼不同,可是她瞥見了他新長出的白發,真真切切地體會到這是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
不知為何,她像是一時不能接受這麼殘酷的事實。
直到夜裡躺在床上,她也破天荒地因為白天這一次意外的重逢而輾轉難眠。
離開他身邊已有十年,她確信自己從未有一刻夢見過他,可這一晚,迷迷糊糊之間,做的都是關於他的夢。
有少年時的溫柔遷就,也有他冷漠甚至帶著恨意的嘴臉,又或者是那纏綿時他低聲誘·哄她的溫存……
從夢裡醒來的時候,腿心酥麻的餘韻還未止,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在面板上跳躍著,赤·裸·裸地昭示了她剛才做了什麼難以啟齒的夢。
到了白天,她也幾度失神,其實也沒想些什麼,腦子裡是泛白的,卻總是提不起精神來。
菱香也覺察出了端倪,屏退了其他人才折了回來,搬了張杌子坐在她跟前,壓低聲音問,「娘子還忘不了裴郎君嗎?」
「我……」她抬眸猛然對上她的眼,嘴上正要反駁,可這會子才反應過來,她好像是真的忘不了他。
可這要她如何啟齒?
菱香見她嘴唇動了動,並沒聽到聲音,便知道她也有些難以置信,她嘆息一聲,主動寬慰她道,「奴婢看裴郎君變了許多,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有成家,說不定也是放不下你呢。」
菱香說的這些她又怎會看不出來,所以語氣裡也多了幾分無力,「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她的腦袋脹得迷迷滂滂的,除了迷茫,可內心深處,卻是極度恐懼的。
她怕這好不容易攢起來的一點熱血,又被冰冷的現實澆滅,是以只是躊躇兩難,明明有不少的問題想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