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_19(第1/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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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給我瞧瞧,是什麼咬的我。”她拉他過來,也顧不上什麼男女之別了,解開牛舌頭讓他看,“是不是臭大姐?啊,是不是螛虻1?”越說越害怕,幾乎要哆嗦起來。
頌銀幹得了大事,然而也有姑娘的通病——怕蟲。別說什麼天牛、螻蛄了,就連蛐蛐和知了她也怕。一見有蟲,頓時魂飛魄散。最鮮明的一次記憶是在屋後的竹園子裡,學文人雅士們伴著竹風彈琴奏樂,結果她運氣不好,手指頭那麼粗長的一條肉蟲子落在了她肩上。她原地尖叫蹦跳,邊上孩子一鬨而散,沒人救她,還是趕來的奶媽子拿棍兒給她撥掉的。自此以後她對所有蟲都極度恐懼,恐懼到什麼程度呢,不管是不是真有,哪怕單憑想象,也可以把自己嚇得渾身打擺子。
就近沒人,只有容實,她哭聲都要出來了,著急地跺腳,“咬著我了!”
容實頭一次離女人這麼近,難免手忙腳亂。她頸間的幽香升騰,直竄他腦門,他暈暈乎乎,就著光亮看,那纖細光致的脖頸上腫了一大塊,中間有個鮮紅的圓點,是蟲子啃咬後的戰場。
“我給你擠擠吧,看看有沒有留下口器。”他說得有點嚇人,但這麼大的一塊,說明蟲子毒,沒準就像馬蜂似的,蜂走了,尾巴尖兒留下了。
頌銀很害怕,四平八穩的小總管不見了,她就是個普通姑娘。她一疊聲說:“快點兒、快點兒……不能留下嘴,我受不了這個!”
她幾乎要哭,把脖子往他那兒湊了湊。容實兩手探上去,找了個好角度使勁一掐,口器沒有,擠出來一泡水。
頌銀疼得眼淚汪汪,問:“怎麼樣?看見了嗎?”
他說沒有,“毒水掐出來了,應該不要緊了。”
頌銀更恨豫親王了,這人出現準沒好事,他就是個災星,跟他打交道要走一輩子黴運。
忽然感覺他往她脖子上抹了點什麼,一陣清涼。她扭頭嗯了聲,“什麼呀?”
他晃了晃手指頭,“抹點兒唾沫就好啦。”
頌銀耳朵裡嗡地一聲,驚恐望著他,“你往我脖子上抹唾沫?”
他很無辜的樣子,“我們小時候被蟲咬了也這麼辦,過會兒就消腫。”
她簡直要暈倒,又疼又噁心,顫抖的指尖指向他,“你……你……”囫圇話都說不出來。
他訕訕笑了笑,“不用謝,力所能及的事兒。”
頌銀憋紅了臉,有苦說不出。誰讓她請他幫忙呢,人家給你掐了毒水,順便抹口唾沫,都是人家好心,你憑什麼怨怪人家?可是她覺得難受,渾身上下都彆扭。她沒被人這麼對待過,女孩子都是香噴噴的,睡前點燻爐薰衣裳、燻褥子,出浴還要敷粉,很難想象自己會有這麼倒胃口的遭遇。
她不好發火,皺著眉頭說:“誰打算謝你了?你應該先給我打個招呼,好讓我有準備。”
容實發現自己被她嫌棄了,不甚痛快,“我不把你當外人才給你抹的,換了別人想都別想!”
頌銀撅起了嘴,“您可太不見外了。”說完轉身就走。
容實噯了一聲,“剛才的事兒到底怎麼樣,你跟不跟我處?”
她上了中路,已經有太監宮女來往,聽見他的話紛紛側目。頌銀臊得厲害,狠狠摜了句“不處”,不敢耽擱,加緊步子遁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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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之後,偶有流言,說小佟總管和侍衛統領好上了,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舉止親密。
宮裡人愛嚼舌頭,不光宮女背後議論,連太監也有這個癖好。紫禁城大半的訊息都從這些人嘴裡散佈出去,雖有明令禁止,但架不住宮中歲月悠閒,一旦清靜日子過久了,就試圖找點消遣。議論你議論他是最不費成本的,一張嘴閒著,除了吃飯就是逗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