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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盆淨手,緞巾潔面,沐浴拭身,焚香更衣。
這一折騰,就折騰到了戌時二刻。
她斜斜歪在塌上,如瀑的青絲垂在腰間,只一根綢帶鬆鬆繫著,臉頰還帶了幾絲出浴的酡紅,染得艷光十足的面容多了幾分嬌憨。
「娘娘受傷這半日都沒怎麼進食,這樣下去可怎麼行?哪怕再沒有胃口,也嘗塊點心墊墊吧?」袖竹心中著急,捻起塊馬蹄糕遞了過來。
沈濃綺興趣缺缺地搖了搖頭,肚腹早就被滿腹的心事脹飽了,哪裡還吃得下去?沐浴後身體的乏累雖有所緩解,心中的波瀾卻還久久不能平息。
她抬眸透過窗櫞望向殿門口,「替本宮櫛發更衣,今晚未必就能安生。」
果然,才剛換好衣裝。殿門口就踏入一明黃的瘦弱身影,宮人高喊一聲,「皇上駕到。」
劉元基腳步匆匆,身後還跟著太醫院院首張賓的藥童,藥童手中提了個藥屜。
見沈濃綺起身屈膝迎駕,劉元基立即迎上來扶她,一臉的深情款款,「皇后現在可覺著好些了?」又懊悔道,「若不是首輔讓朕去太師府聽訓,朕原該陪你一同回宮的。」
沈濃綺擰過身子,不著痕跡避過了他的指尖。
她身上其實好的很,卻搖頭說,「不好。臣妾還是覺得頭昏腦漲,渾身乏力。」
劉元基滿眼心疼,引她去坐下,「方才張太醫派人來稟告,說你淤阻腦絡,筋脈震傷,有礙肌理,定要好好調理,不可輕視。」
「聞此朕連晚膳都顧不上吃,先跑去御藥房,眼睜睜看著藥煎好,立馬就幫送了過來。」
說罷,藥童提著藥屜上前,開啟木隔板,屜中的陶罐下頭烘著幾塊燒得火紅的銀絲碳,罐中滾燙的藥汁還未倒出。
這藥自然還是被劉元基下了軟骨散的。
皇后墜馬就算沒有外傷,也有內傷,只要需要診治喝藥,便總有能下軟骨散的時機。
墜馬眼看已被查出了蛛絲馬跡,若是不成此良機將軟骨散灑下,豈不是聾子聽戲——白費功夫?
劉元基眼中的狠辣一閃而過,親將陶罐中的藥,倒在了屜中備著的一個白瓷碗中,溫言誘哄道,「眼下藥性正好,皇后快趁熱喝了,病也能好好得快些。」
沈濃綺盯著眼前黑黢黢的中藥,鴉羽般的眼睫輕顫一下,並未出聲。
劉元基一面輕聲安撫,一面將藥碗湊過來了幾分,「知道皇后最是怕苦,無妨,朕早就命人給你備了冰糖解苦。」
那股熟悉的藥酸味,竄入沈濃綺秀挺的鼻尖,她用聞的都知道,這藥中還是有貓膩。
她身無大礙,卻說有恙,本就是讓劉元基肆機下毒,如此以身犯險,才好令他麻痺大意,揪出他的錯處來。
可他真如此行事,她卻只覺得悲涼。
劉元基瞧出她似在出神,頓在半空中端藥的手微顫了顫,生怕她已覺出蹊蹺,放低聲音道,「再過一陣,便是太后壽辰,後宮萬事皆需要皇后打理,皇后還是要將身體當回事兒才是,朕還盼著皇后分憂呢……」
沈濃綺這才抬頭瞧著他,她很想問問劉元基:為何設計構陷,令她的父兄慘死沙場?
為何哄騙她弟弟受遍刑罰?
為何要將她軟禁,而不是一刀殺了她?
劉元基見她神色愈發怪異,心中忐忑不已,乾脆將湯勺朝她嘴邊遞來,帶了幾絲誘哄的意味,「來,朕親自餵你。」
皇后嬌矜使小性子,皇上溫柔體貼地安撫寬慰。
不論是誰看了,都是帝後相協、歲月靜好的美好景象。
「來,皇后,張嘴。」
毒藥近在唇邊,沈濃綺白著臉別過身子,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咳…」
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