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第1/6 頁)
另一隻手終於徹底掀起了門簾,簾後露出一張桃花面,煞白的臉色和血紅的唇,輕聲道:“還記得我麼?”
他難以自抑地倒抽一口涼氣,“柳……柳絳年?你不是死了嗎?”
她不說話,兩指一絞,把他的青竹劍絞成了三段。
他手裡還茫然攥著劍柄,魔怔似的喃喃:“不……不……你分明死了,我親眼所見,斃命雪域的那塊山崖下……”
這麼說來,當初蒼梧城外的伏擊,還有長淵的人參與其中。
離城那麼近,近在咫尺,如果城裡還有家,進去便安全了。可是家沒了,他們被趕進雪域,死在了冰天雪地裡。
那雙眼裡湧出兩行清淚,透過水的簾幕,眼風比刀鋒更銳利。一掌擊碎車圍,一步一步逼近他,“發現了屍體,你很高興吧?為了一己私慾害人滿門,好個仁人君子!”
他到這時才驚醒過來,這人不是柳絳年,也許真的是那個失蹤的棺材子。先前的確糊塗了,這世上哪裡來的鬼!他運掌便要劈過去,可是胸前驀地一涼,衣袍不知什麼時候被劃開了,紅色的液體快速染透了天青的綢緞,他愣了下,難道是哪裡被割傷了嗎?
低頭看,還沒等他看清,突然噗地一聲,一大堆彎彎曲曲如同繩子的東西落在他腳背上。他腦子裡嗡地一聲響,開始感受到劇痛和恐慌,這不是繩子,是他的腸子,再也收拾不起來,再也不屬於他了。
他捧住黏膩的肚子,跌坐在地上,冷汗涔涔而下,流進眼睛裡,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面前的人殘忍地笑著,“讓你也嘗一嘗剖腹之痛。看著腸子被拖出自己的身體,究竟是種什麼感覺?”
他已經痛得無法叫喊了,只覺身體被牽拽,先是腸,後是胃和肝,最終整副內臟被拽出身體,腸子的一頭系在竹林邊緣的一株修竹上,遠看像姑娘晾曬的各色手絹。
殺一個人,用不了多長時間,不過要是想做出花式來,就會比較費時間。
她進門時,胡不言立刻掩住了口鼻,“這麼重的味道,有血腥氣,還有屎味兒。”
有個嗅覺靈敏的手下,唯一的好處就是能督促你多洗澡。她看著他跑到廊子上喊掌櫃:“那個那個……讓小二送桶熱水來。”然後拿春凳橫在門前,等她慢條斯理地換衣裳。
“又解決了一個?”
她嗯了聲,“篡權的發起者,我讓他死得很不好看。”
胡不言點了點頭,“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仗劍江湖當如是。殺了三個,現在舒坦多了吧?”
她想了想,心裡空空的,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推窗把水潑了出去,再看之前怪物出現的那片屋脊,悽迷的月色下空無一物,那怪東西就此消失了,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她把窗闔了起來,索然道:“從弱水門四星之戰到現在,我前後一共殺了百餘人,可能是手上沾了太多的血,殺人的時候沒有任何感覺,包括這次也一樣。”
胡不言難得有拽學問的時候,他把從說書先生那裡聽來的開場白說了一遍,“我知道,刺客之道,在於不顧生死,殺身成仁。”
崖兒聽了一哂,“錯了,刺客之道是俠義之道。我不是刺客,我就是個殺手,為了錢也好,看誰不順眼也好,都可以拔劍。”
這個說法有點自暴自棄啊,胡不言還是儘量安慰她,“老胡眼裡壞人的仇人就是好人,反正你是好人,你說什麼都對。”
這隻狐狸不油滑的時候,還是很單純的。崖兒捲起換下的衣裳塞進床底,展開被褥道:“四大長老還剩一個,那邊必然加強了戒備,下手沒那麼容易了,姑且讓他再多活兩天。我在議事堂外隱約聽見,說五大門派不日就會趕赴蒼梧城,嶽海潮也會有對策,所以乾脆按兵不動,等他們先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