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第1/6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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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嬤嬤打算再勸她努力一把,“你得引著皇上說話,皇上性子淡,就得底下人活泛。將來你要是真進乾清宮伺候,主子不理我,我也不理他,那可不成。”
嚶鳴的對策很簡單,“那我還是陪著老佛爺吧。回頭我拜師父學抹牌去,等學會了,讓老佛爺多多贏錢,您看這樣好不好?”
好什麼呀,當然不好,連次間裡的太皇太后都聽不下去了,走出來有意問:“皇帝來了沒有?”
大夥兒忙去相迎,米嬤嬤說:“早來了,只是不叫擾了老佛爺清夢,自個兒在暖閣裡看書呢。”
暖閣雖是獨立的一間屋子,但和正殿及次間連通,這頭高聲說話,他那頭立刻就聽見了。米嬤嬤才回稟完,皇帝便從暖閣裡出來,呵腰行了一禮道:“孫兒來早了,恰遇上皇祖母歇覺的時候。是孫兒不讓嬤嬤通傳的,想著等晚膳預備妥了,再請皇祖母起來用膳。”
太皇太后笑道:“難為你,一個人坐在那小暖閣裡讀書。既然來得早,先傳酒膳吧,這會子竟有些餓了。”
嚶鳴溜號的計劃看來徹底落空了,太皇太后既然起了身,她也不好自己躲清閒。
仍舊往暖閣裡去,暖閣裡光線好,太皇太后也沒忘囑咐把小戲兒傳來,“等太后和貴太妃來了,咱們再挪窩兒。”
酒膳是兩餐之間的小餐點,算是加餐,並不正式。人在哪兒,哪兒就上個小圓桌,膳房送些瓜果點心,再加上一小盞藥純酒,以墊胃為主。皇帝是極孝順的,當初先帝駕崩,太后又遇事就慌神,皇帝全靠老祖母周全才走到今天。如同尋常人家的子孫一樣,皇帝攙扶太皇太后在南炕上坐下,自己立在一旁,侍膳太監躬身將托盤一一呈敬上來,他就親自接手,一件件擺在太皇太后面前。
萬乘之尊,侍奉祖母膝下尤其盡心,那謹慎的動作和神情,簡直要讓人誤以為天家也有親情。當然親情應當是有的,但只限於沒有利害衝突的血親罷了。嚶鳴站在萬壽無疆落地罩旁,看著各式蜜餞、餑餑、燕窩盞擺滿那面小圓桌,太皇太后讓皇帝坐,又轉頭來瞧她,招了招手道:“嚶鳴,你也坐下吧。”
皇帝的目光泠泠,朝她望過來,嚶鳴心頭打了個突,欠身道:“謝老佛爺,奴才不敢在老佛爺和皇上跟前塌腰子坐著。奴才就站在這兒,伺候老佛爺和皇上用膳。”
一個將來要做繼後的人,讓她巴巴兒站著伺候,實不合理。媳婦過了門子調理立規矩,那是民間才有的事兒,宮裡皇后嬪妃,哪怕再不受寵,體面都要成全,這不光是為她們個人,也是為著整個皇家。
太皇太后只一笑,“你是我請進宮的客,不是秀秀裡選上來侍奉主子的丫頭,沒有叫客站著的道理。”
嚶鳴很猶豫,太皇太后的話不能違抗,可和皇帝同桌,她沒這個膽兒也不情願,最後還是皇帝發了話:“既然太皇太后讓你坐,那你就坐下吧。”
還能怎麼的呢,趕緊謝恩吧。她蹲安道是,鵲印搬了杌子來,她小心翼翼在一旁坐了下來。
太皇太后愛吃酒打酥酪,把新鮮的杏仁杵成汁子,加上羊奶和米酒調勻,上鍋隔水蒸煮,蒸出來的酥酪凝脂似的,再灑上桂花和乾果,那是她們老家獨有的吃法。
“嚐嚐吧,”太皇太后笑著對嚶鳴說,“咱們察哈爾部逢著喜宴才能吃上這個酥酪,也是我好這口,壽膳房裡常年都預備著。鄂奇里氏是烏梁海老姓兒,吃口和我們不一樣,你試試,看看能不能吃得慣。”
嚶鳴捧著碗謝恩,“雖是打烏梁海來的,可從龍入關多年,家裡的吃口也和外頭一樣了。”說著拿銀匙舀了一勺,一手掩唇,品了品笑道,“這味兒妙得很,加了酒卻一點不衝,爽口得很。往後我在老佛爺這兒可長見識了,怪道我額涅說我口福好,上哪兒都落不下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