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第2/3 頁)
“告辭。”
透過車窗,楊瓚向驛站眾人拱手。
“楊老爺行路當心,一路平安!”
楊慶本想幫忙趕車,卻被車伕拒絕。
“雪這麼大,我同壯士輪番,壯士也好歇歇。”
“不必。”
車伕只讓楊慶三人坐穩,猛的一抖韁繩,駿馬揚起四蹄,飛馳而出。
車輪壓過積雪,破開茫茫雪簾。
目送馬車走遠,驛丞返回屋內。第一時間衝到火盆旁,見到烤著麵餅的老卒,不由問道:“總旗認定這楊老爺不凡,連養了幾年的騾子都肯送,為何不出去送送?”
老卒搖頭。
收回長筷,撕開焦脆的餅皮,撲鼻的面香勾得人垂涎欲滴。
“用不著。”
老卒掰開面餅,遞給驛丞半張,餘下分給吏目。拍拍手,重新拿起長筷,將冰涼的幹餅支在火上。
“為何?”
咬一口麵餅,驛丞吏目均是燙得哈氣。
“問那麼多作甚?”老卒瞪眼,“吃你的餅吧。”
未勾補入邊軍時,他曾隨裡中的陰陽生學過幾手。論起看人觀相,不敢說半點不錯,十次裡總能看準五六次。
這位楊老爺的面相,實是有些奇怪。
乍看不長命,細看卻是大富大貴,官運亨通。再細看,兒孫運淺薄。按照俗話說,註定斷子絕孫,偏又不像是會遭逢大禍。
這樣的命格,實在是少見。
老卒多年不為人觀相,以為生疏了,是自己看錯。沒承想,今日送熱水,瞄過楊瓚的手心,又是一驚。
斷子絕孫不假,卻是鳳協鸞和,福壽綿長。
這……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越是想不通,越會去想。
送別時,老卒沒有露面,只將精心飼養多年的騾子送給楊瓚。
沒有子嗣,官運實是極佳,當可位極人臣。哪怕為了兒孫,他也要賭上一回。
火苗躥起,麵餅散發出陣陣焦香。
望著橙色的火光,老卒心思飄遠,不禁有些出神。
大雪中,楊瓚一行離開白羊口,直奔鎮邊城。在城中停歇半日,沿河道北上,進入懷來衛。
越向北,氣溫越低,雪下得越大。
如驛丞所言,老騾的確幫了大忙。風雪再大,仍可辨識方向,更能尋到廢棄的驛站和破損的牆垣,供車馬人員躲避。
“等風小些再走。”
車伕將馬匹繫緊,遇到如此惡劣的天氣,著實有幾分詫異。
早些年,這麼大的雪,只能在草原見到。
繼續這樣下去,三四月間未必能見暖。播不了種,錯過夏收,邊軍尚可依照朝廷運糧,邊民又當如何?
遇到災年,北邊的鄰居缺衣少食,在草原活不下去,十成會到大明打穀草。
邊民沒了糧食,只能淪為流民四處乞討。
朝廷發下賑濟,經府州縣衙,定當少去五六成。剩下的,還要供給運送糧食的役夫。留兩成給災民已是萬幸,常常是一成不到,糊弄幾頓稀粥了事。
食不果腹的災民,仍要繼續乞討。
弘治朝政治清明,隱藏在臺面下的骯髒齟齬,卻從來沒有消失。
思及少年時的慘事,車伕握緊雙拳,臉頰繃緊。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什麼時候,百姓才能不苦?
坐在車廂裡,楊瓚抱著手爐,圍著斗篷,既盼著雪能早些停,又想前路能更長一些。
書音少聞,近鄉情怯。
越接近保安州,心情越是複雜。九成是受記憶影響。餘下一成,楊瓚也說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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