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第2/3 頁)
,問道:“楊探花的書童何在?可有受傷?”
長史搖搖頭。
“沒了。”
“沒了?”
“楊侍讀這病,九成就是因為這個。”
長史神情沉重,聲音有些啞。
老大夫扣緊藥箱,憶起和玄孫年紀相仿的楊土,不禁長嘆一聲。
“生死無常啊。”
長史沒有接話,想起在北疆時的日子,想起死在韃子刀下的兄弟,忙深吸氣,用力捏一下大腿,道:“老人家,請隨我來。”
天地不仁,誰又能真正脫出天道輪迴。
人死不能復生,還活著的,終歸要繼續活下去。
一整夜,顧卿衣不解帶,守在客廂。
黎明時分,楊瓚的熱度終於消去,人也清醒過來。
“我……”
“別動。”
顧卿斜靠在榻邊,手背擦過楊瓚的額頭,半晌,不著痕跡的舒了口氣。
“可是口渴?”
發了一夜熱,楊瓚渾身無力,嗓子乾澀,像是有砂紙磨過,一陣陣的撕疼。聽到顧卿的話,下意識點了點頭。
“稍待。”
顧卿離開榻邊,楊瓚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沉沉的閉上雙眼。
衣襬摩擦聲,溫水傾入茶盞的汩汩聲,其後是一陣熟悉的沉香,包裹著他的嗅覺,似要沁入骨髓。
楊瓚睜開眼,順著背後的力道緩緩坐起,瓷盞沾唇,本該無味的溫水,流入唇齒,竟帶著絲絲甘甜。
“多謝。”
短短兩個字,楊瓚說得無比費力。
扶楊瓚躺下,顧卿正要起身,衣襬卻被輕輕拉住。
“我……書童?”
“放心。”
俯下身,黑色雙眸映出蒼白的面容,低沉的聲音似琴弓撫過長弦。
“人找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
鬆開手指,楊瓚重又閉上雙眼。
靜靜看了他一會,顧卿直起身,手指輕擦過楊瓚的眼角,轉身繞過屏風,離開內廂。
與此同時,兩行清淚滑落瓷枕,在青花間緩緩流淌,牽成細細的水線,最終浸入錦被,留下兩痕淡紋。
辰時正,三位大夫又為楊瓚診脈,均言病情已無大礙,只需調養即可。
“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
老大夫背起藥箱,看著楊瓚,不像大夫,更像一個慈祥的長輩。
“楊探花該曉得,生命無常,朝榮夕悴。逝者已矣,生者當珍重才是。”
“老人家好意,瓚領受。”
撐著起身,楊瓚端正揖禮。雖面色蒼白,腳步微顫,仍是金相玉質,霞姿月韻。
送走三位大夫,楊瓚沒有再躺回榻上,強撐著走到桌旁,慢慢坐下,凝視放在桌上的木盒。許久,方伸出手,掀開盒蓋。
錦緞中,靜靜躺著一把金尺。
這是他從火場中帶出,也是唯一帶出的東西。
餘下的,包括御賜之物,俱消失在火中,蕩然無餘。
伸出手,指尖擦過尺背的鐫紋,楊瓚閉上雙眼,深深吸氣,五指忽然握攏,牢牢攥住尺身。
再睜眼,瞳孔盡然漆黑。唇角微彎,眉眼卻染上無盡的冷冽。
弘治十八年八月,京城大火。
東城燒燬數間官宅,西城半數民居被付之一炬。
錦衣衛東廠殺氣騰騰,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同樣繃緊神經。凡有可疑者,寧可抓錯,不願放過。
詔獄和刑部大牢近乎要人滿為患。
受到波及的官員和勳貴或閉門不出,終日提心吊膽,或多方尋人求情,只望能洗脫嫌疑,將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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