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第2/3 頁)
兩人是同鄉,在京時日相處不錯,這份擔憂便多了幾分真切。
“楊賢弟,可醒了?”
連敲數下,引來眾人側目,耳邊終傳來吱呀聲響。
“李兄。”
房門開啟,見到熟悉的瀾衫方巾,敲門的舉子舒了口氣,如釋重負。
門內站著的舉子姓楊,單名瓚,因年不及弱冠,尚未取表字。又因家中排行第四,相熟之人多喚其“四郎”。
此刻,楊四郎一身藍色儒衫,戴同色方巾,長身玉立,俊顏修容,嘴角微勾,眼中亦有三分笑意,予人親近之感。
上下打量兩眼,李舉人忽然皺眉。
他與楊瓚同行至京,相處一月有餘,不說摸透對方的性子,也能瞭解幾分。
垂髫童生,舞勺秀才,束髮舉人。
楊瓚年少得志,雖不至驕傲肆意,卻也有幾分傲然。言談中,多予人鋒銳之感。
今日當面,則鋒利全無,如經過歲月打磨的一方潤玉,瑩瑩之光,似冷實暖,令人不覺親近。
不過一夜,竟有如此大的變化?
“李兄見諒,小弟惦記放榜,一夜未能睡好,起得遲了些。”楊瓚似沒有注意到李舉人的異樣,手指點點眼底青痕,道,“幸得李兄在,否則,怕要睡到日上三竿。”
說話時,臉上閃過幾許尷尬,伴著眼底淡淡青色,著實有幾分忐忑。
見狀,李舉人縱有疑惑,也只能壓入心底,好生勸慰兩句,吩咐書童打來熱水,又叮囑楊瓚莫要錯過放榜時辰,才匆匆下樓。
待李舉人的背影消失在木梯拐角,楊瓚關上房門,靠在門板上,深深吸一口氣,幾步行至銅盆前,望著水中模糊的倒影,不由苦笑。
一枕黃粱,物是人非。
如此荒謬的事,竟發生在自己身上!
浸溼布巾,輕輕覆在臉上,水汽浸潤面頰,額際仍是一陣疼似一陣,彷彿有千百鐃鈸同時響起,讓他不得安寧。
“四郎?”
“我無事。”
楊瓚放下布巾,轉向候在一旁的書童。
十二三的年紀,後世還在讀書,現今卻跟隨此身跨過幾地,從宣府一路行至京師,途中更是照顧妥帖,事事精細,實是難得。
“四郎可要用些茶點?”
書童雖也覺得奇怪,卻時刻謹記身份,不該出口之事,半個字也不會吐出。
四郎平日裡如何,為何一夕產生變化,不是他該過問。況且,進京日久,四郎早不復往昔目空尖銳,行事沉穩許多。若能考中貢士,他日殿試面君,這般變化許還是好事。
“也好。”
見楊瓚點頭,書童當即推開房門,下樓尋夥計要茶水點心。
四郎已是起得遲了,需得快些,才不至落於人後。
離家時,爹孃再三叮囑,務必要伺候好四郎,方不負楊家活命之恩。書童謹記在心,時刻不敢忘,平日裡做事都是小心再小心。
見其行事,同間客棧的舉人多有誇讚,連帶的,對楊家的底蘊也高看幾分。
一宗一族,一家一姓。
家風底蘊,從僕婦家人的言行便可探出幾分。
須知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仗勢欺人者,必不得日久。
謙遜不怯者,方可長遠。
楊瓚一朝穿越,由私企白領變成大明舉子,縱有原主的記憶留存,仍如霧裡看花,彷彿在旁觀他人之事,很難代入自身。對名為楊土的書童,亦如陌生人一般。
能穩住心神,做到如今地步,已殊為不易。想要滴水不漏,實是難上加難。
該慶幸,他是在京中穿越,身邊只有一個書童。若是在宣府家中,必定是分秒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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