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第2/3 頁)
宋致寧打量著她的神色。
良久,他蓋住眼睛,向後一倒,靠著椅背。
他說:“不用說這麼多假話。你弟弟除了跟我說鍾邵奇的事,還說了關於你的事。”
他說,陳昭,我很理解像你這樣的出身,能遇到鍾家人,是種很難忘的經歷。但是十年了,就算我不提醒,難道你還不瞭解,人和人之間——本來就有從一出生開始就無法逾越的壁壘嗎?
陳昭沒回答,聳聳肩膀,又一次禮貌性地道謝過後,便抱著盒子,轉身出門。
甚至回到座位上,不顧許多女同事打量逡巡的目光,她還饒有閒心地給自己泡了杯濃茶醒神,然後安安分分地上班做事,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
只是,直至一天的辛苦過後,她回到家,抱著那個禮服盒子癱在自己的小床上,在那樣難得清醒思考的時候,卻依然難逃,某些複雜情緒湧上心頭。
閣樓的燈明暗不定。
她背過身,把臉埋進被子裡。
回頭想想,倒不是沒有人這樣提醒過她。
至少十七歲那年,她第一次見真正的鐘家人時,就曾被這樣看似溫柔卻無比傷人的勸慰刺傷過,可是暌違多年,那份懷揣在心裡小心翼翼的、因重逢而感到的慶幸,又這樣被當頭一棒打醒……
果然,還是會覺得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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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那年的聖誕節。
她正準備進門洗澡,忽然發現了白鋼在浴室牆壁一側鑿出的小洞,大怒之下,和那個不要臉的男人動了手,被對方一巴掌扇得頭暈眼花,臉頰高高腫起。
蘇慧琴總是偏幫,從不拉架,窩囊廢的弟弟只會躲在房間裡,看起來比她還慘兮兮,整個家對她而言,就像是個永遠也掙脫不了的泥濘牢籠。
她氣不過,打不過,滿腔的委屈無處訴說,只能瘋也似地往外跑。
被白鋼拿著掃帚追著,被蘇慧琴痛罵著,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就從那個快要讓人窒息的家跑出來,一路飛奔下樓,跑到大街上。
那天的天氣是雨夾雪。
寒風從領口灌進去,整個人從頭抖擻到腳,冷到大腦都無比清醒。
不過八點多,正是街上熱鬧的時候,大街小巷的音響嘈雜,放著歡快節奏的聖誕歌,戴著紅帽子的聖誕老人和裝扮精緻的聖誕樹都一齊被擺在櫥櫃裡,不時引人駐足。
只有她和路邊兩條打架的野狗無家可歸,彷彿是被社會遺棄的、不屑於注視存在的,那一堆渣滓。
十七歲的她緊咬著牙關。
又冷又餓,也很害怕。
而後,卻又在摸到睡衣兜裡那幾個硬幣的瞬間,突然回頭。
不顧路人怪異的目光,沿著馬路,她抱著手臂,一邊瑟瑟發抖,一邊不住逡巡視線,尋找著公共電話亭。
不記得找了多久,只記得找到的時候,整個腦子都已經被凍得有些麻木。
電話亭裡。凍得紅腫的手指顫巍巍地按下號碼。
嘟聲幾下,那頭的人接起電話。
陌生的女聲,禮貌地問了一句:“你好,請問找哪位?”
嘈雜的人聲鼎沸,夾雜著歡奏的聖誕歌,昭示著那頭的熱鬧非凡。
他們就像處在兩個世界。
“我、我找鍾、鍾同學。”
“抱歉,少爺他——啊,少爺,似乎是您的同學,還是不要耽誤您今晚的……”
“給我吧。”
被身旁人打斷,女聲戛然中止。
電話那頭很快換了新人,而後,問了沒頭沒尾的一句:“是不是陳昭?”
說話的瞬間,街道上的聖誕歌,已然慢慢侵入她所在的狹窄的公共電話亭裡。
她張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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