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第2/4 頁)
九爺也沒吱聲,本宮有沒有起復的機會還不知道,就現在,我也一樣能讓你從這宮裡頭消失。”
她興許心中還對父皇存著一系期望,臉上依舊畫著精緻的妝容。下頜與手面卻是有些許浮腫了,應該是心不在自身,並未覺察。可楚鄎記性好,還記得三年前的那個春天,她也一樣喜食酸中帶甜的荔枝,也一樣下頜看著有些圓潤,後面便開始藏和掩還有哄自己喝湯……
楚鄎沒有張口,只是板著條直的身子站在院當中看著。
荔枝蜜?前頭半夜裡發瘋,自個把一櫥櫃東西都掃了,連這點桂花蜜都是討御膳房小太監的臉子弄來的,上哪兒去給她調荔枝味?宮女不情不願地轉身去換水,心裡頭知道了她身子的變化,可也陰著兩眼打量著不提醒她。
錦秀待人一離開,臉上卻頓時復了潸然,只是不停擼著捻著腕上的一枚翡翠鐲子,胸口喘息著,顯得焦慮又悽惶。
那鐲子楚鄎還記得,是在自己六歲的那年父皇送給她的。那一年是四哥被廢的第二年,遼東戰亂不定,江南水患,父皇殫精竭慮徹夜難眠,六歲的他某天晚上做了一首《山河安哉》的詩,難得讓父皇散開了幾許愁容。
對於自己的每一點進步,父皇都會倍感欣慰,似乎是把這當做對母后的一種告慰。彼時錦秀正在邊上研墨,父皇便叫張福賜了她一對冰糯飄綠的名貴翡翠香妃鐲,感念她對自己的盡心教養。本是一對,其中的一枚在她滑胎之後悄悄埋進了後院的花壇裡。
楚鄎想,那枚鐲子,應該是她對那個骨肉的一種緬懷或追憐。錦秀應該是真的愛他的父皇,因為愛父皇,所以偷懷了骨肉,又因為怕失去父皇,而又自己捨棄了那塊骨肉。但父皇卻是不可能再見她,她的名字也不會再有宮人在父皇的耳側提及,父皇命他出宮二年,二年回來後這宮廷便又是舊貌換新顏,從前的故事被朱漆的紅牆抹除乾淨,一切再回想都好似夢也幻也、像不曾發生過。
許是他的身影晃了晚霞,錦秀驀然一抬頭,發現了他的存在,雙眼便是一亮,有些悲喜交加地顫顫喚聲道:“九兒……”
但那一聲喚,卻讓楚鄎的心又恨了起來。
想起少年被廢黜的四哥,病瘦地躺在荒草叢生的冷宮裡,除了偶爾幾聲咳嗽,空蕩蕩幾無聲息。還有陸梨回來的那一年,十八歲的四哥臉上笑得那樣開朗,看著陸梨的鳳目中充滿寵溺和討好,十四歲的陸梨臉上亦含羞而嬌美,那是因為他們彼此交心愛慕。
忽然卻變作自己在春花門下撞見的一幕,四哥痛苦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苦鬱,陸梨的依戀不捨,什麼禮義廉恥、四維不國,他忽然覺得好可惡又可恥並自我厭棄。
楚鄎只是痛苦地站著,忽然便從袖中掏出一條長鞭,然後照著殿裡的一枚落地大花瓶上甩去。
“啊——”滿地陶瓷碎裂的刺耳聲響,宮女不禁捂臉驚呼。
楚鄎蹙著眉道:“康妃何用再喚我?你,給本皇子,提鞋都不配。”像是要故意做狠的,生怕繼續多留半分,驀地踅出了二道門。
那天夕陽稀薄,風把少年尊貴的袍服晃得噗噗響,他一路目不斜視地往東一長街直走,邊上宮人們紛紛低頭退開在一旁。留下錦秀在正殿裡空空然瑟瑟發抖。
……
四月十七那天清早下過一場小雨,春禧殿後院的牆頭根下窩著一汪水。午後的光景,彩虹在天空架起小橋,兩歲的楚忻撅袍子蹲在地上,手上攥著個黃金饅頭喂螞蟻。小指頭不聽使喚,一下揪大朵了,一下又揪得小顆,把螞蟻們搶成一團在他腳尖前打架。他蹙眉煩惱,只好一隻只捏著它們排隊等。
忽然看到腳邊多出來一雙皂靴,抬頭看,看到是個玉冠華服的小哥哥,他便嘟著嘴巴叫一聲:“小九豬。”
小臉蛋專注又漂亮,烏眼珠子亮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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