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第1/5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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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還是不死心。
但那白瓷溜光的碗底兒依然是空的。他為此特地蹭去父皇的乾清宮用了頓飯,那侍膳的老太監根本沒病,搭著肩膀站得好好的呢。
最後一次的時候,他連炕也不爬了,一襲靛藍色垮腰袍子倚在炕沿,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小麟子玩耍。
滿三個月的小麟子已經會牙牙學舌了,嗚嗚吶吶的,自己玩得不亦樂乎。自從哭得斷魂斷腸也得不到楚鄒理會之後,她已經學會了對他的存在自動過濾。此刻正認真地打量著自己雪藕一樣的手指,像對滿世界充滿新奇。
楚鄒看著看著,心底裡就都是慍懣。他挪過去,忽而捺下一口氣,哼,照著她粉粉的小胖腿就擰了一把。
他四歲的小手也是稚嫩的,那力氣掐在小麟子的腿窩窩裡,是具有放射性的。小麟子一開始並未察覺,等感覺到的時候忽然間就是一瞬沉默,他頓時只覺呼吸緊張起來,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果然“嗚……哇——”地一聲,天底下就再沒有人比她可憐地哭了起來。
天呀要他的命了,從來沒有過哭得這樣大聲。
那櫻桃小嘴兒漂亮得讓他想咬一口,叫她從此再沒法兒用哭來震懾他的心。
楚鄒錯愕地看著這一幕,忽而就飛一樣地跑出了屋子,門鎖子都忘了上。
作者有話要說:
『壹貳』初見玉柔
那日紫禁城裡的風是倒行的,從楚鄒平窄的脊背推著向前跑。小麟子嗚泱泱的哭聲便在他的耳畔放大,像貼著風兒緊跟在他的身後追索,魘一樣散不掉。他想起她方才被自己放在炕沿邊,那炕沿磨得溜光發黑,倘若她哭著哭著腿兒一打滑……
哦,他又記起方才出來時未上的門閂。這會兒各宮裡都在傳膳,夜裡換差事的太監也陸陸續續從順貞門裡進出,那哭聲若是傳開……
“呼呼——”楚鄒揹著手,靠在無人的純佑門外呼呼地喘著氣。他仰起小腦袋,天空中纏扭的霞雲像極了他此刻亂揪揪的心。
一直等到落日褪盡,頭頂橙黃的夕陽漸漸被暗雲遮擋,他才聽見肚子裡咕咕的青蛙叫。一步一挪走到廣生右門外,忽然想起晨間不小心打碎了母親一隻彩瓷花瓶,只得硬著頭皮改去父皇那裡用膳。
紫檀木三彎腿卷珠長桌上擺滿了葷素小碟,乾清宮裡一如既往地靜悄悄著。
夏夜清涼,微風從威武的漆紅殿門外踅入,將皇帝爺楚昂一襲玄色刺金龍紋繡袍擺輕拂。他的面前擺著幾樣時蔬,這是陸安海從他幾乎摸不透的喜好中艱難總結出的成果,顯然,這些成果都很合他的口味。
南邊進貢的嫩竹筍兒泛著誘人的青綠、蟶湯淡淡清甜,孫皇后用家鄉帶來的隨嫁嬤嬤十幾年間塑造了他的口味,被陸安海摸準了門脈。他用膳的時候脊背端得很直,夾銀筷的手指清長而素雅,做他的侍膳太監是一種賞心悅目的享受。
側座上楚鄒一直默默低著頭扒飯,從頭到尾沒動過超出視線半尺遠的菜碟子。
這小子自從進宮後,就沒心沒緒心事重重的,看起來好像很忙碌,又不知腦袋裡鎮日在擾些甚麼。前段時間朝政壓迫,現下一切按部就班,倒確實要考慮給他請個教習。
楚昂看著,輕輕勾了唇,給他的小銀碗里扣去一塊南乳松鼠魚。
“吃這個,你愛吃的。”
“嗯。”楚鄒悶悶地應一句,用筷子夾進嘴裡,然後不自覺地瞥了眼對面侍膳的陸安海。
陸安海垂肩哈背地站在四步外,普通太監夏天穿森綠色的曳撒,腦袋上搭黑色鑲絨球的太監帽,看起來像一座長耳朵的墳墓,而他整個人更像是一隻綠色的老烏龜。
在宮裡頭當差必須要面帶笑臉,不能笑得太過分,要笑得剛夠好處,眼梢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