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第6/7 頁)
有應得。可是原本千算萬算,卻料不到她這樣把骨肉去了,如今生死未卜,醒了後又不曉得會是怎般一個景象。莫讓她與楚鄒的辛苦又要重來。
將入夜的風拂著耳鬢的碎髮,陸梨姣好的臉容上眉頭微擰。或是她心思狹了,怎的仔細把前頭後尾來回琢磨,總覺得哪兒似有些微妙,一時卻又琢磨不到點兒。見一排當差的迎面過來,便抿了抿嘴角斂迴心緒。
皇帝為了安撫眾下,派膳房給大夥送來了安神的補給,奴才們的是蓮子大棗粥,主子們的是蟲草花煲雞湯下長壽麵。陸梨的和小主們是一樣的,太監把湯給她呈上,還附帶了一小荷包的香烤鵪鶉蛋。她猜著就是楚鄒給她的“特例”了,曉得她從小愛吃這口,心裡頭不禁泛過暖意。
現如今卻是換他處處學會疼人了。
她今兒頭一次見他坐在馬背上殺人的英姿,自小跟著領侍衛內大臣宋巖還有另外幾個師傅學武,她還只當他學著玩兒呢,不料一出手竟是冷芒畢露。看著是受了幾處劃傷的,也不曉得此刻怎樣。
舀著勺兒才吃了幾口,孫凡真便搭著兔毛領披風盈盈碎步過來。看她在喝湯,倒好像故意坐在她身旁攪擾似的,手上拿著支笛子,把穗子尾巴一甩便甩進了陸梨的湯裡。又似才發現,然後回頭道:“喲,瞧這風吹的,髒了你的湯,也油了我的穗子。看你像餓的不行,把本宮的這份賞你便是了。”
自從上次湯盅被人下毒之後,皇帝便時常留宿在孫凡真這裡,就連同住長春宮的李蘭蘭和沈妃都遠遠不得她的頻。她本來生得就像一條長蛇,頸子又長又白的,現下被調寵得丰韻潤澤,眼睛裡都像含著光,看著便愈發傲慢了。
陸梨一直不篤定她上次是發了慈心不查,還是將計就計用來爭寵的。若那次想查,只須把每個人的頭髮比對過去,也能抓出來幾個相似的,反正宮裡頭處置宮女從來不稀罕個數。
但她和孫凡真向來不對盤,那碗湯後來也就不吃了。
孫凡真是在許久的之後才告訴陸梨,那湯裡被下了毒。她在來的路上看到了,一個宮女拐進林子裡,然後撒下一小包藥粉。一路隨過來,果然看到端去的是給陸梨。
只是那時候的後宮,一道進宮的姐妹有的死了,有的發配給太監做了對食,也有的被打入蕪花殿瘋癲了。而孫凡真也因為給皇帝生下了倒數第二個幼子,而冊封了應得的位置。
那時的陸梨,業已經是大奕王朝不可或缺的皇太子身邊最寵愛的正妃,手上亦不再似幼小時的濯塵不染。孫凡真對陸梨說:“我莊妃生來自負不服輸,也絕不白受人恩情不還。在這座紫禁城裡,你不毒她毒,誰也別想乾淨,但我不得不服的是你陸梨。那湯裡融進的頭髮,只要去問問當天是誰在的班,我不須得用指頭想也猜得出是你。換作是別人,躲便趕緊躲了,要殺頭也只好認。你卻是敢下這一狠賭注,是料定了本宮能意會麼,就這般生生地欠了你兩條人命。狠的是你,善的也是你,把這善與狠融到極致,不枉了你現時的光榮。”
但當時的陸梨並不知道,只做是那湯裡燜了太多的黃酒,又或者是著了涼,怎的走了兩步竟忽然有些頭暈。路上撞見個太監,說夜涼了,殿下叫送件披風過去,在大梧桐樹下等著。
從白天遇襲起,因著場面混亂,皇帝又受了傷,兩個人就都沒怎麼正經碰過面說過話。那大梧桐樹生得偏僻,陸梨猜著楚鄒大抵是想同自己膩一膩,因為記起他當時掛了傷,便帶上藥粉和夜宵,攜著披風一道去了。
一路往小徑深處走,過了窄長一條石頭路,之後便是秋日枯澀的荒草拂動。怎麼走著走著眼睛卻有點花,嗓子亦顯得乾渴起來。但神志還是清醒的,看到大梧桐下坐著道寬健的身影,墨髮用玉冠高束著垂散下來,肩膀似乎比楚鄒厚實些,怎的身邊還有一隻酒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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