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第1/5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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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看我的。”楚鄒可不信邪,偏就繞著紅牆走。看到後院破牆下墊著幾塊磚頭,啪嗒一聲就跳了進去。
他泰然自若地翻進前院,一眼就看到那風箏落在瓦簷下的臺階旁。小順子見主子爺進來了,只得也硬著頭皮跟進來。
院子裡空空蕩蕩,老樹下陽光打出幾片葉子半死不活的稀疏陰影。楚鄒的黑紗皂靴被膈著了,那腳尖處墊著一隻斷了節的木頭腦袋,臉削得方正,被塗成了關公紅,戲帽縫縫補補針線有夠低劣。他隔著靴子用腳趾壓住,冷睿的眸子盯住正對面那一扇門,想起了三哥印著細細小指甲的梨花糕。
小順子撿起大翅膀醜八怪還給他,就急著催著要往外面跑。
楚鄒泰山不動,只是睇著那門下的小細縫。
小麟子靜悄悄蹲在門板後,兩隻小指頭攥著風箏的線頭不肯松,漸漸地全身就開始打哆嗦。
老太監爸爸說宮裡頭的人都心歹,被外人看見了就得沒命兒。她又不敢哭,也不敢去看那外頭的“小柿子”長什麼樣。
然後楚鄒就看見門縫裡一點點細無聲地淌出來一縷小溪。
哼,嚇出尿了。他又鄙夷起來,倨傲地揚起他俊俏的下巴。
那個狡猾的老太監攀上吳全有了,這個院子就在吳全有的住處後面。她還活著呢,老太監又用她來魘三哥了。真個是愚蠢的三哥,讓給他算了。沒意思的小尿炕子,他現在已經有宋玉柔了,他要把他養成自己的小跟班。
楚鄒心裡這般的決絕著,到底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然後兩指頭把繩線扯斷。
“這麼大個怎麼玩兒?這麼大個只有我才能玩兒。”他說著一襲棗紅小袍就穩穩地攀出了院子。
門扇裡頭小麟子扯了扯,最後只扯到一截空線頭。
“啪——”她才魂不歸舍,門頂上又砸下來一顆大石頭,那土灰震得她啪嗒一聲就坐倒在尿灘子上。
怪你對主子爺心不忠,又改去和三哥好了!
她顫顫地看了眼地上禿了頭的關公爺,“咔咔……嗚——”終於小嘴巴一咧,露出裡頭白盈盈的六顆小牙。
老太監說“碰掉了關公爺腦袋,關公老爺不保佑你,活不成哩”。
她最怕的就是這句“活不成”,陸安海慣常就拿這句話嚇唬她,次次嚇次次準聽話。吳全有不知道,還以為小東西偏心眼兒老太監,心裡默默還有點泛醋。
等到吳全有進院子的時候,小麟子已經哭得眼淚花花鼻子吐泡泡了。
吳全有瘦人潔癖,看她的眼神是悲憫的,叱了聲“小東西”,便把她撈去暖水盆子裡泡上了。巳正的時候餵了小半碗雞蛋羹,扔在自己的床頭睡下。晚上的時候陸安海沒頭沒腦地被他狠批了一頓,就差沒在御膳房的灶膛邊畫個圈子罰站了。
『貳捌』花期不了
宮裡徵太監和宮女不一樣,宮女每隔二年統一採選,太監則是隨時缺了隨時補。各府各州自有祖傳的“刀子匠”,這些刀子匠吃著朝廷的俸祿,按季度給衙門送交太監。
御膳茶房裡像是永遠有忙不完的活,這陣子又填補了不少新太監。在膳房幹事看著好像油水多,時不時可以順點兒什麼,實際可沒那麼容易。大清早陸安海從玄武門一路過東筒子往這邊顛,進門就看見地上打碎了塊碗,一個嘎瘦的小太監匍在磚石頭地上,被他二十多歲的師傅罰著把打翻的食物跪舔乾淨。
誰都是從師傅手下做牛做馬打罵罰跪過來的,這一任被打嫉恨了再還給下一任新徒弟,這事兒外人只能看不能插手。那小太監沾著師傅吐下的口水邊哭邊舔,陸安海也只當是看不見,搖搖頭徑自跨門往裡走。
“陸爺爺起早。”幾個新太監正在殺雞殺鴨,大夏天拔毛的開水熱氣蒸騰著,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