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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推開。吱呀一聲，月光隨著門縫的張大而傾瀉進屋。接著那幽幽白光，她看到地上橫躺豎臥著一群十分面熟的男子。

是白天那夥強盜。

他們有的打著震天響的鼾，有的流著口水，還有的在夢裡翻身。

都還活著，都還活得好好的，只不過是睡著了。

雖然早已經料到會是這樣，但親眼看見這些人沒事，還是讓錦寧鬆了一大口氣。可隨之而來的也有巨大的愧疚。

她不敢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沒有懷疑過大聖。

哪怕是一絲，那懷疑也有過，並且變作一種叫作芥蒂的東西，橫亙在兩人之間，在一晚上的路途中慢慢發酵。

而現在，所有的芥蒂都轉化為愧疚，蒙在她水汪汪的眼睛上。

她轉過身，低著頭誠懇認錯：&ldo;大聖，對不起。我早想到你是聽了大奎的話想出這個主意，但是‐‐&rdo;

頭頂忽然被一隻大手溫柔地摩挲，話到一半她不再說下去。

&ldo;確是俺老孫衝動了，叫你看了不該看的東西。&rdo;孫悟空自嘲地苦笑：&ldo;奎木狼出的，是個餿主意。&rdo;

錦寧抬起頭，望著他的愁容，不用想也知道他這話什麼意思。她抬手掛在他腰間，把頭埋進了他厚實的胸膛：&ldo;大聖，我們不試了，小唐不願念那就算了。我就算真從你頭上脫身，也不會把你忘了的。到時候我不再接別的功德了，就跟著你取經。&rdo;

&ldo;俺不知道為啥要取這個經。&rdo;孫悟空嘆了口氣，望著地上的那些人木然道：&ldo;若是目睹俺老孫如此殺人，都不願念緊箍咒，那麼‐‐為何要奉他為師？&rdo;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幾乎要把過去幾年的生活連根拔起、徹底推翻。錦寧懂他的感覺，只好安慰道：&ldo;小唐大概也跟我一樣，篤定你不會真的胡亂殺人，才會如此。&rdo;

&ldo;那他又為何嚇得抖若篩糠？&rdo;他抬手撫了撫她的後腦，直起身道：&ldo;走吧，回去了。&rdo;

他大步流星走出城隍廟，她跟在他身後，回手把門帶上：&ldo;大聖，不管取不取經，你去哪我都跟著你。&rdo;

他腳下頓了一瞬，回頭朝她伸出手來：&ldo;駕雲嗎？這次飛快點。&rdo;

兩人沉默著回到小村莊，還沒落地已經聽見屋裡傳來嘈雜的爭吵聲。

&ldo;小光頭，你還我兒子，還我的兒子‐‐&rdo;老太太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錦寧低頭去看，望見燭光在窗紙上繪出的好幾個人影已經打在一起。

孫悟空破窗而入，瞬間將老婦與玄奘分開，護在玄奘身前。

而那老婦往後一跌，落在白天那個得以倖存的強盜懷中。

&ldo;啊？&rdo;那強盜見了大聖，兩個腿肚子都打起了哆嗦，卻依舊死性不改，添油加醋道：&ldo;就是他！這個毛臉的和尚害死了大哥。乾娘，你看好了這兩個和尚，莫要認錯了仇人。&rdo;

如此挑釁，大聖自是沉不住氣，厲聲道：&ldo;哼，你們一夥強盜綁俺師傅在先，搶俺行李在後，怎的隻字不提？人是俺老孫打的，冤有頭債有主，你欺俺師傅作甚？&rdo;

&ldo;我兒不是強盜，我兒不是強盜啊……&rdo;老婦從男子懷裡顫顫巍巍地掙脫而出，從桌上抄起納鞋底時用的見到，幾步上前一把拉住玄奘的僧袍，作勢就要扎他：&ldo;小和尚，你還我的兒子，還我的兒子！&rdo;

&ldo;你個刁潑婦人！&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