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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就要面臨變回妖怪再不能保持人形的危險？

玄奘看出她已心領神會，於是近一步解釋道：&ldo;一日為仙，修為突飛猛進。而染了濁氣，便會漸漸被侵蝕，回歸獸族本性。又有幾位仙君肯從清明跌回懵懂？&rdo;

錦寧這才明白，喃喃道：&ldo;所以他們才會一齊向那四奶奶求施捨仙丹，並且爭先恐後抓你吃肉了。&rdo;言罷，她忽然又想起今天談話的主題：&ldo;那麼大聖他‐‐&rdo;

&ldo;悟空本為太乙金仙之體，集天地靈氣，並非借天庭或靈山之修為，因而不會受此影響。可你‐‐&rdo;玄奘站起身走到她身旁，誠懇道：&ldo;女施主生於老君煉丹爐，修於靈山，若是失了靈山之靈氣，你可曾想過會有何後果？&rdo;

錦寧心裡咯噔一下，一股寒意襲上腦海。

的確，她本是煉丹爐中煉就的一方金器，幻化出器靈全然是依靠靈山靈氣與佛祖佛性所養。若有朝一日留宿凡間再不回去‐‐

會變回一個普通的法寶吧。

又或者，變成一塊凡鐵？

她徹底崩潰了。變成凡鐵，沒有思想，沒有意識，再也不能幻化人形吃吃吃玩玩玩，更不能認識各種各樣的人，去度化他們。

比失去記憶要恐怖得多。

而定心真言，怕恰恰就是保她修為的好東西。

虧她還一直以為真是自己能力不足才有的那篇經文。

&ldo;錦寧施主，悟空之以對你與從前大不相同，亦是知道了此事的結果。&rdo;玄奘從未與她說過這麼多話，此事真真是掰開了揉碎了與她講。&ldo;雖現在只是個苗頭。但貧僧退一萬步說，若有一日悟空真帶你回了花果山重做猴王，當你的元神慢慢消散，他會做出何事？&rdo;

會想法子救她嗎？會去煉丹爐搶仙丹、去吸其他仙君的仙靈，甚至‐‐吃唐僧肉嗎？

他會嗎？

錦寧實在是答不出來。她兀自吞了口口水，心裡亂得像攪了幾千幾萬團亂麻。

見她低頭不語，玄奘走到窗邊，神色毫無一點波瀾：&ldo;悟空因自幼外表與常人並不相同，懵懂之時常為人欺凌，甚至被同門弟子嘲笑孤立。因而養成了暴戾嗜殺的性子，更是當人命如草芥一般。&rdo; 他轉過頭，又與她道：&ldo;天性使然，這一路你常常替他著想為他說話，無條件相信他。他自是將你這份對他而言十分寶貴的信任當成了超出信任的一種情感。殊不知你對奎木星君，甚至每一任主人都是如此。貧僧相信，有朝一日他會想通。&rdo;

錦寧將他的每字每句都聽進了心裡。可失落的同時，她心中亦生出了幾許疑惑：&ldo;小唐師傅，你十入輪迴，是如何知道這些的？&rdo;

若不是夢中親眼見過大聖打死那耍猴之人，又見他與同門揮棒相向，她一定會以為小唐是在編造些什麼。然而他說得字字不落，叫她不得不懷疑。

&ldo;收徒豈是草率事？貧僧自已向菩薩瞭解清楚。&rdo;玄奘重新坐回椅子上，望著窗戶嘆了口氣。&ldo;以他之肝膽，不論對你想法如何，若有朝一日你真的元神不保，他定不會袖手旁觀。西行取經修成正果本是能書汗青墨卷之事，到頭來若竹籃打水，淪為世人眼中的妖猴，實在可惜。&rdo;

是啊，著實可惜。

有些燥熱的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屋子，拂過玄奘素色的僧袍。

他與她說瞭如此多鬼神精怪之事，錦寧忽地生出些錯覺來：這哪還是那個十入輪迴的凡僧？身上分明舉手投足都是金蟬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