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1/1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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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陳已經被彡威脅不知道做了多少這種事――大多數是收鬼,從來沒有過異議,因為這事兒不是有違天理的,大多數鬼都戕害常人。
這會兒他聽了,卻反問:“我?我是什麼特殊的人嗎?只怕擔不了這個大任。”
彡知道他只是因為明韞冰受傷而有怒,卻又沒個理由擔心,才撒火到自己這裡,並不以為奇,說道:“您天生仙緣,可御日月神光,如今世上還有幾樣妖物,都只能由您親自鎮壓。”
“如今沒有神明,凡人所願都由 二憶 無書
整個三樓跟廢墟沒兩樣,桌椅板凳全都被拆得碎如爛絮,混在碗盤裡,真是一眼都不能看。也只有床邊還能坐坐人。
守靈在畫卷裡幽幽嘆息,一輪明月知心似的從豁了個大口子的窗裡流水般傾瀉而入,裹在兩人身上。
梁陳讓鬼帝坐在床沿,半跪下來,看著那隻被凜鐵噬傷的手。
他腦子裡萬種辦法轉了起來,但世上各道,好像只有說怎麼鎮鬼,從來沒有講怎麼救鬼的。
難道痛感極弱的鬼,就從來沒有痛過嗎?
難道自愈能力極強的鬼,就從來不曾傷過嗎?
梁陳呆了許久,眼睫下忽然微光一跳,便開了通靈眼,隨即只看到了自己眼前的一片漆黑。荒蕪得像鴻蒙之初就無人踏足的不毛之地。
那白骨精很有可能是神隕時期的東西,見過鬼帝。
方才梁陳一提明韞冰,彡就立刻看向鬼帝,梁陳自己都是從攝魂裡才知道他的名字。那為他取名的人……彡說不定見過。
但梁陳根本不好問,一來他根本不確定彡是個什麼東西,只從他對鬼帝深惡痛絕這一點來看,他勉強應該是個“正派”。不一定是人,但也不可能是鬼――所有的鬼,一眼之下都要臣服下跪――那還能是什麼?也不像靈獸法器,白骨、白骨……
什麼人的白骨?
二來,他自己――究竟是個什麼?
等閒人能御日月光華麼?仙緣身?梁陳跑遍四海九州這十幾年,也沒有見過第二個他這樣的人。彡為何不選別人偏選他來脅迫?總不可能真是憑臉選的吧?梁陳在流渡出生後不足一歲就被買給了柺子,此後逃出流離,吃了幾年百家飯,亂世之中他大哥卻擁兵成了皇帝,不足一年又莫名暴斃,二哥隨即登基,封了國師。這才將他接回去,梁陳從那時候開始全天下到處遊歷,就跟得了多動症似的。
他二哥――皇帝梁晏總說他是沒籠頭的馬,拴都拴不住,梁陳卻很明白自己為什麼在一處待不住,他從小――從小――就覺得自己少了一樣東西,少了什麼。
少了天?少了地?少了霧樣的愛情?少了這個朋友?少了那處團聚?不是,全都不是。梁陳走過邊疆大漠,走過江南河北,幾乎是看遍了所有風景,都沒能找見他少的那東西。
有時下雪,大雪絮絮,將天地間孤獨一身裹得不剩顏色,他才若有所得。
然而那很淡,淡的就像要大雪落細雨,畫素白丹青描色時狼毫不足墨,費力蹭上的淺淺一筆,淡的連青紅都難辨,像忘記了一個人的眉目。
然後他跌入夢中夢裡境,見到了明韞冰。
然後那感覺消失了。
梁陳不確定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但更希望自己是個凡人。那樣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也不用遭什麼正派追殺,默然地過了這餘生,遇見個什麼人,當做意外之喜,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