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民國時期的警察(3)(第1/2 頁)
我二伯父瞿麥的性格,極像了我大爺爺枳殼,脾氣點得火燃。剛才聽辰砂痞子如何謀財害命的言語,恨不能剝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我二伯父凜然說:
“我的祖祖輩輩告訴我,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祖宗。豎著生,站著活,立著死。你算哪根蔥?也配叫我下跪?”
辰砂痞子說:“後生崽,血氣方剛,固然是好事。我實話告訴你,好漢不吃眼前虧,鬼不怕你瘦,官不怕你窮。到了鄉公所,是條龍,給我盤著,是條蛇,給我低下頭!如今的政策是,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走一人。搞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子,你要想清楚點!”
我二伯父瞿麥說:“我就不相信,天底下沒有王法了?我哈巴農民一個,挑糞種田,挑擔抬轎,鬧人的藥不吃,犯法的事不做,從不怕遭天火燒,遭雷公劈。”
七五斗桶冷笑一聲,說:“你不怕雷劈火燒?你當我這身黑皮子衣服,白穿了幾十年?在這裡,老子就是王法!在我手底下,多少鐵打銅鑄的漢子,多少油嘴滑舌的老雞頭,能過得了我這個關口?”
七五斗桶朝門口的警察招招手,說:“這個傢伙,不曉得老虎發威的樣子,不曉得細舅舅,也是外婆的崽。你們兩個,給他一點厲害瞧瞧!”
背槍的警察走過來,一槍托砸在我二伯父右膝的膝關節內處,痛得我二伯父不自覺地跪下一條腿。另一槍托,砸在我二伯父的軟腰上,雙手被反綁著,我二伯父站不穩,倒下去,老半天爬不起來。正欲站起身,那槍托,像雨淋茄子一樣,密密實實砸在軟腰上,小肚子上,大腿上。
半炷香時間,我二伯父的口裡,鼻孔裡,前胸後背,到處流著血。被打傷的地方,立刻高高腫起,慢慢地變成了青淤。
一幫看熱鬧的人,像欣賞一樣猴戲,哈哈大笑著。辰砂痞子和七五斗桶,捧著水煙壺,輪流吸了一遍。七五斗桶開始審訊我二伯父:
“姓名!”
我二伯父側躺在地上,彎成一個紅蝦子狀,痛得說不出話來。
又是一槍托,砸在我二伯父的腮幫子上。
“你認識土匪黨參嗎?”
我二伯父大口大口吐著鮮血,已經說不出話來。
“吊起來!吊半邊豬!”七五斗桶說:“吊到他喊爺喊娘再說。如果再不肯開口,明天送到龍城縣東山坳,槍斃掉!”
所謂的吊半邊豬,就是用一根細豎麻繩子,綁住我二伯父右手的大拇指,將整個人吊在半空中。一個人全身的重量,全繫於一個拇指,用不了多久,整條右臂就會廢掉。
我二伯父瞿麥,吊在離地面三尺高之處,鑽心似的痛,感覺大拇指快要斷了。不一會兒,便失去了知覺。
沒到半個時辰,我二伯父被殺豬般的叫聲驚醒。聽聲音,顯然是我鄰居家的辛夷正在受刑。
辛夷越慘叫,毆打他的人,越興奮,時不時“哈哈哈”大笑。
大約是打累了,辰砂痞子說:“算了吧,這種軟骨頭,膿包貨,打多了,純屬浪費力氣,沒結果的。”
七五斗桶不耐煩地揮揮手,說:“吊起來,趕緊吊起來。吊他個一天一夜的半邊豬,早點吊死他,眼不見,心不煩。”
我二爺爺自然曉得,如今的衙門,官不要錢鬼也怕,只要是進了公堂,哪怕你是一隻鸕鷀,官家也得從瘦腿上刮下二兩精肉來。要想把我二伯父瞿麥放出來,只有抓緊辦法,去籌錢。
但是,籌錢之前,先得把黨參的事辦妥了,才行呀。萬一黨參被抓,牽涉到瞿麥,即使籌到錢,瞿麥也放不出來呀。
我二爺爺叫我大伯母黃連,趕緊把我大伯父茅根尋回來。我二爺爺說:“你們兩個人,到彈弓坳那個地方尋一,尋到黨參之後,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