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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清圓卻搖頭,「已然過了十四年,當初的小丫頭子必然遠遠嫁了,哪裡還會在濠州。縱是去了,找見了人又如何,難不成還能讓他們把幕後主使供出來麼!」
「那這事就作罷了?」抱弦起先有些憤然,但轉念一想,又悵惘道,「時過境遷,不查也罷。姑娘收收心,想想往後怎麼在這大宅子裡安身就是了。」
清圓抿著唇不說話,她年紀雖小,身上有一宗壞毛病,就是記仇得厲害。這世上多少誤會和疏忽都是可以被原諒的,唯獨這件,關係到她母親的性命,哪裡那麼容易被包涵!她緊緊握住團扇的扇柄,竹枝上雕花的紋樣,像印章般扣在她掌心,只一忽兒,心裡有了打算,等看準了時機,冒一回險,這事便水落石出了。
只是現在還需隱忍,她舒了口氣道:「老爺要回來了,路上總得消耗一二十日,這件事不急,等時候差不多了,我自有主張。」
陶嬤嬤有些遲疑,但也不好細問,只道:「那姑娘還要奴婢做些什麼麼?」
清圓孩子氣地笑了笑,「院子裡那株玉蘭枯死了半邊,索性不要了吧,嬤嬤帶人把它挖了,另栽一株垂絲海棠來。」
三月裡移植花草不是好時節,但海棠易活,挑花少,枝葉繁茂的,也不是不能夠。陶嬤嬤領命去了,清圓如常傳了飯,抱弦一直伺候著,一直察言觀色,她除了比平常更沉寂些,倒也沒有別的不同。
橫豎日子暫且平靜地過,平靜下醞釀著怎樣的風暴,也不去想他。唯一可意外的,是謝老太太傳了話來,讓四姑娘預備預備,一同去春日宴。
「老太太還是認可姑娘的。」春臺給主子更衣,挑了件翠藍盤錦的衣裳來,站在銅鏡前左右比劃,「姑娘瞧這件怎樣?顏色鮮亮,人堆兒裡一眼就能看見。」
清圓不喜張揚,再說有三個姐姐在前,她更該收斂。最後挑了件玉色折枝暗花的襦裙換上,簡單綰了頭髮,便上薈芳園老太太跟前去了。
春日宴在橫塘的勛貴人家之間,算是很大的節日了,像老太太這樣不愛走動的,這日也拾掇好了準備出門。人活在世上,誰沒有三兩老友。年輕時的手帕交,到老了便成了老姐妹。這些年各自經營家業,手底下兒孫成群時,這些老姐妹便是可結親的上佳物件,每年熱熱鬧鬧見一回,從日常養生談到兒孫婚嫁,也算是件快樂的事。
老太太今天心情尚可,連日吃藥,身上病氣也見好,便不板著臉了,出門的時候因見清圓的馬車寒酸,便命她隨自己同乘。
這個孫女,其實還是過得去的,謝老太太就著視窗照進來的光打量她。穿得素淨,知道分寸,這點也算難得。只是照理說,能出門踏青應當是件歡喜的事,可她連半點少女的雀躍之情也沒有,這就要讓老太太疑心,是不是她顧忌自己生母做下的事,並不十分願意見人了。
「這麼好的天兒,怎麼不穿艷些個?」老太太刻意問。
清圓抬起眼來,笑著說:「我素日不愛穿艷的,況且外面花開得正好,穿得素些,正好襯出花的俏來。」
老太太頷首,復又問:「叫你在春日宴上露面,你心裡可願意?回頭少不得要見外人,多少被人議論幾句。」
她還是四平八穩的模樣,忖了忖道:「沒人能藏一輩子,我雖是姨娘生的,但更是父親的女兒,既是父親的女兒,便不怕見人。祖母這回是有心栽培我,我若畏畏縮縮,倒辜負了祖母的一番苦心了。」
可見是個明白人啊,謝老太太暗暗感慨了句,嘴上卻並不服軟,別過臉道:「我哪裡是栽培你,不過外頭都知道謝家接你回來了,再藏著掖著,愈發叫人看笑話。」
清圓仍是笑著,惡言惡語聽慣了,這種話其實算不得什麼。她扭過頭看窗外,馬車在直道上前行,緩緩往郊外去,她只是驚訝於這滿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