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抉擇(第1/2 頁)
對於段聖博的不甘心,仇公遇倒是看的明白,非常坦然。
“聖博,汝今年四十五了吧。”
仇公遇突然問起了年齡,段聖博略感詫異,但沒有猶豫,直接說道。
“不錯,吾今年四十有五,與使君相識於二十年前,當時使君才初入神策軍,而吾亦進士落第。”
“昔年,吾等二人相識,朝廷初設天雄軍,領秦、成、河、渭四州,以左金吾將軍王宴實為天雄軍觀察使,”
“使君當時隨王將軍入秦州,而吾也一同前來,想在此建功立業,收復隴右。”
段聖博突然提起來二十年前的往事,讓仇公遇也緬懷起當年的事情,曾經年少時,也曾雄心壯志,但二十年過去了,雖然也當上了節度使一職,但曾經天雄軍的四州只剩如今的兩州,勉力維持,但是舉步維艱。
“曾經,吾等也曾想過收復隴右,建不世之功,但如今蹉跎二十餘年,連四州之地都無法保全。”
“吾今年四十有七,比汝還年長兩歲,再過三年就是知天命的年齡了,而吾父祖皆沒有活過五十的。”
說到這裡,仇公遇略顯惆悵,不知在想著什麼,但卻沒有絲毫恐懼,片刻後,他又繼續說道。
“若是早個十年,吾必然不會如此,當抓住此機會,收復二州,甚至兵進岷、洮等州。”
“但如今,就算吾奪下這數州之地,憑紹章之能,當真守得住嗎?”
“還不如藉此出兵之機,既能消除吐蕃這一大敵,又能交好趙國公,為紹章這孩兒結個善緣,也能保下他後半生的富貴。”
聽到仇公遇的肺腑之言,段聖博沉默良久,不知該如何勸說。
“紹章侄兒,是吾等看著長大,打小就聰慧,定能守得住這份基業。”
許久之後,段聖博開口寬慰道,但沒有繼續提起要回二州之事。
對此,仇公遇內心複雜,他長子仇紹章不過二十,雖然聰慧有禮,若是和平年齡,入朝為官絕沒有問題,但如今這個年景卻也未必鎮得住藩鎮內部,故而他也不得不放棄二州,準備交好張延禮,留一條後路。
比起河北、河南等地的藩鎮,天雄軍成軍時間短,內部也沒出過大亂子,幾次都算是和平交接,但如今朝廷勢微,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仇公遇也不敢大意。
秦州這邊答應聯合出兵,倒是減輕了張延禮不少壓力,讓他之前在長安的投資沒有白費。
仇公遇為子女所慮,願意放棄二州之地,不過真的打了這兩州之地,恐怕也未必真能如同所願,鎮內諸將未必皆願意如此,內部未必沒有變故。
而此刻,張延禮的最後一份書信也到了鄯州,呈給了回鶻可汗夜落紇。
夜落紇收到張延禮的書信和詔書後,一向素有決斷的他卻難得遲疑了下來。片刻後,他連忙召來部將畢離遏和張赤正贊卓。
畢離遏是其部將,在回鶻入甘州之前就追隨他,作戰驍勇,忠心不二,之前他殺天睦可汗,畢離遏也多有鼓動,甚至主動出手,如今,他更是回鶻內部的二號人物,掌握實權。
至於張赤正贊卓,這個不倫不類的名字,則能夠看出來他的身份。他本是鄯州本地的漢人,不過那是幾代以前的事情,後來鄯州被吐蕃攻陷,他們家先祖主動歸附,而吐蕃制度比較簡單,基本是奴隸制,他們家族作為奴隸頭子,幾代都是如此。
而鄯州失陷近百年,他們家也主動吐蕃化,赭面左衽,幾乎吐蕃人無異,唯獨姓氏和家族的一些書籍,才能看得出漢人的影子,也因為其代代研習經史,在吐蕃人中都算得上有文化的,故而倒是一直受到鄯州領主的重要。
而他家從他祖父開始,就幹了一項在吐蕃極有前途的職業,和尚。吐蕃信奉的佛教是本土化密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