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陰陽生死簿(第1/2 頁)
在冥府深處,有一本簿籍,據說記載著世人的窮通壽夭之數,它猶如命運的絲線,看似既定,卻又在善惡的交織中悄然變動。族祖雷陽公曾提及一段與冥吏的奇妙對談,那是關於命運、果報與鬼神之秘的深刻探討。
往昔,有一人有幸邂逅冥吏,心中滿是對命運是否前定的疑惑,遂問道:“命皆前定,然乎?”冥吏神色平靜,答曰:“然。然特窮通壽夭之數,若唐小說所稱預知食料,乃術士射覆法耳。如人人瑣記此等事,雖大地為架,不能庋此簿籍矣。”此語一出,仿若揭開了命運神秘面紗的一角,原來所謂命運,並非那般瑣碎入微的註定,而是一種更為宏大的人生境遇的框架。
那人又追問:“定數可移乎?”冥吏微微點頭:“可。大善則移,大惡則移。”言簡意賅的回答,卻蘊含著無盡的深意。善惡,如同命運天平上的砝碼,足以撬動那看似既定的人生軌跡。“問孰定之孰移之?”“其人自定自移,鬼神無權也。”冥吏的聲音迴盪在幽暗中,似在強調人的自主性,命運的主宰,終究是自己的雙手與心靈。
談及果報,那人滿臉困惑:“果報何有驗有不驗?”冥吏耐心解釋:“人世善惡論一生,禍福亦論一生,冥司則善惡兼前生,禍福兼後生,故若或爽也。”這是一種跨越前世今生的因果迴圈,更為複雜而深邃,並非簡單的現世對應,故而有時讓人難以捉摸。“問果報何以不同?”“此皆各因其本命。以人事譬之,同一遷官,尚書遷一級則宰相,典史遷一級不過主簿耳。同一鐫秩,有加級者抵,無加級則竟鐫矣。故事同而報或異也。”冥吏巧妙地以官場遷謫為例,將果報因本命而異的道理闡述得清晰明瞭。
那人仍不死心:“何不使人先知?”冥吏卻搖頭嘆息:“勢不可也。先知之則人事息,諸葛武侯為多事,唐六臣為知命矣。”若命運全然預知,世間之人或許皆會因循守舊,不再有拼搏奮鬥,不再有逆天改命之舉,歷史亦將失去諸多波瀾壯闊的篇章。“何以又使人偶知?”“不偶示之,則恃無鬼神而人心肆,暖昧難知之處,將無不為矣。”偶爾的警示,恰似暗夜中的驚雷,能讓人心存敬畏,不敢肆意妄為。
先姚安公曾有一僕,看似謹厚老實,實則心懷鬼胎。一日,趁主人急需,他巧言令色,邀勒錢財,得贏數十金。其婦亦是表面悻悻自好,彷彿冰清玉潔,不可侵犯,實則暗中與人有染,久欲私奔,苦無資費。待得此金,便攜款同逃。然而,天網恢恢,不過十餘日,便被雙雙捕獲,夫婦之姦情大白於天下。餘兄弟聞之,甚覺暢快。姚安公卻喟然長嘆:“此事何巧相牽引,一至於斯!殆有鬼神顛倒其間也。夫鬼神之顛倒,豈徒博人一快哉?凡以示戒云爾。故遇此種事,當生警惕心,不可生歡喜心。”這一番話,如黃鐘大呂,振聾發聵,讓人在快意之餘,亦能深思善惡有報之理。
甲與乙為友,甲居下口,乙居泊鎮,相距三十里。一日,乙妻因事過甲家,甲竟以酒灌醉,強留之宿。乙雖心知肚明,卻因種種緣由,無法言說,反倒佯裝致謝。無巧不成書,不久之後,甲妻渡河覆舟,隨急流至乙門前,幸為人所拯。乙見是甲妻,亦如法炮製,醉以酒而留之宿。甲亦心知,同樣無法言表,亦致謝焉。此事被鄰媼暗中知曉,鄰媼合掌誦佛:“有是哉,吾知懼矣。”其子方佐人誣訟,鄰媼急忙親往呼之歸,“汝曹如此媼可也。”這一段離奇的故事,如同一面鏡子,映照出人性的複雜與因果的微妙。
四川毛公振壎任河間同知時,亦聽聞諸多奇事。其鄉人有薄暮山行者,避雨入一廢祠,驚見已先有一人坐於簷下,定睛細瞧,竟是其亡叔。嚇得轉身欲避,亡叔趕忙制止:“因有事告汝,故此相待,不禍汝,汝勿怖。我歿之後,汝叔母失汝祖母歡,恆非理見捶撻。汝叔母雖順受不辭,然心懷怨毒,於無人處竊詛詈。吾在陰曹為伍伯,見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