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第1/6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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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福晉進來的時候,她正專心致志往雙耳篆裡填香粉,看這模樣就知道,事情應當談得很順利。
“阿彌陀佛。”側福晉坐在帽椅裡,雙手合什朝天拜了拜,“虧得姑爺是個明事理的人,只要不拿住了咱們的難處有意虧待,那這門子親就結得好。”
嚶鳴還是淡淡的模樣,穩住了雙手把銅拓提溜出來,眼睛盯著多餘的香粉,小心翼翼拿細撣掃回了罐子裡。一面道:“海三爺很敞亮,那些話壓根兒沒要我說出口,他自己都替我說完了。對他我是放心的,可也保不定海將軍夫婦怎麼瞧。皇后娘娘的喪儀,海福晉也入宮哭臨了,太皇太后傳見我的事兒,她九成有耳聞。海家世代謹慎,畢竟是與皇宮大內有牽連的,只怕他們不願冒這個風險。若當真這樣,那也沒轍,我盡了人事,剩下的就看天命吧。”
說到最後竟無端有些喪氣,世上緣法變幻莫測,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
有時候真恨自己的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她這話才說完沒兩天,海家的人還沒登門,宮裡的口信兒卻已經到了。
驚蟄(5)
一大清早,霧濛濛的,迴廊底下石榴樹的一根枝椏,從美人靠的間隙裡伸進來,枝葉上攢了一夜的露水,嚶鳴經過的時候裙角不留神剮了一下,裙門上星星點點濺了好些水星。
祁人家的姑娘重規矩,鮮少有睡到日上三竿的時候。除非是病得下不來床了,否則父母跟前晨昏定省,一天都不能少。還有嫡母跟前伺候,梳妝什麼的自有丫頭料理,你也得站在邊上適時搭把手。像銅臉盆裡擰手巾,福晉擦完了牙端茶遞水什麼的,是在孃家就得學會的本事。照福晉說起來,寧在孃家挨板子,不上婆家受數落。數落起來沒好話,不光你自己沒臉,連你爹媽都要跟著遭殃。
嚶鳴在這點上做得很好,她性子沉穩,不像三丫頭猴兒頂燈似的,因此福晉格外看重她。福晉細論起來也不好相與,厚載的媳婦兒剛進門那會子,因為敬菸的時候拿菸袋鍋子沖人,福晉就罰她擦銅活兒。全家上下所有的銅器,從香爐到燭籤再到碗碟,命人全搬到她面前,就那麼擦,一件也不許落下。
厚載媳婦眼淚巴巴的,說:“我在我孃家,多早晚幹過這個!我媽連指甲都不讓我自己絞……”
可又有什麼辦法,婆婆就是婆婆,不是孃家媽。上婆婆家非得受調理,不過要是你做事圓滿些,手腳勤快些,婆婆也不為難你。畢竟人家娶的是兒媳婦,不是使喚丫頭。
福晉抿完了頭,天上的霧也散了大半。她朝外看了一眼,“天兒不錯。我昨天讓趙先生查了黃曆,下月十六是上上大吉的好日子。”
嚶鳴正和嫂子一塊兒安排早起的吃食,嫂子衝她眨了眨眼,“我還沒見過新姑爺呢。”
嚶鳴只是笑,“尋常人,一個鼻子兩個眼睛。”
嫂子並不贊同,“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可長得在不在地方,那就是大學問了。”
嚶鳴被她鬧得沒轍,說回頭人來了,請他給嫂子敬茶。
正要伺候福晉挪過去,外面傳話的小童跑進院子,站在臺階下拉開嗓門喊了聲“回事”。上房的丫頭打簾出去,問什麼事兒,小童衝前院指了指,“宮裡來人了。”
這下把福晉都唬住了,她愕著眼挨個兒看嚶鳴和厚載媳婦,“怎麼的……這會兒來什麼人?”
橫豎不管宮裡有什麼說頭,先出去迎人要緊。
福晉忙趕到前頭廳上,本以為是有旨意,再細一看,不像那麼回事兒。這趟來的只有兩個太監,一個有頂子,另一個蝦腰隨侍,見了她上前打千兒,“奴才是慈寧宮執事的董福祥,給福晉道吉祥啦。”
福晉趕緊說不敢當,“諳達這回是帶著恩旨?”
董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