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第3/5 頁)
途中墜了馬,那時正是率領三旗騎兵過曠野的時候,真正萬馬奔騰,摔下來是什麼情形,可想而知。這宗事是旗下副都統辦的,一個慣會領兵的人,要使別人馬失前蹄,是件很容易的事兒。薛尚章的長子伊都立目睹了整個過程,抽刀便砍向副都統,其實從計劃開始到全面實行,表面風平浪靜,水下早已暗潮洶湧。一個副都統,在軍中混跡的時間不比薛家父子短,所以伊都立挑起的兵變不過維持了一盞茶工夫,很快便被以叛亂之名鎮壓,並就地處決了。至於那位戎馬一生,最後橫死的薛公爺,朝廷自然不能虧待。屍首裝進陰沉花板的棺材裡,派了半旗的人馬護送回京。餘下的兵力,繼續隨副都統趕赴喀爾喀,平定車臣汗部叛亂去了。
嚶鳴得了訊息,一個人坐在梢間裡,也不掌燈,趁著黑暗痛哭了一場。
早前就知道這次會出事兒,薛家的擔憂只是公爺不在京裡,朝政局勢會產生傾斜,但她擔憂的卻是他的性命。他以為地支六旗盡在他掌握,但六旗十萬人,一人一個心眼子,怎麼做到個個歸順?皇帝鐵了心要剷除他,如今到底動手了,她這個被他們千方百計送進宮的幹閨女,除了為這位幹阿瑪哀哭一場,什麼力都沒盡到。
外面次間裡有一盞蠟燭緩緩移過來,放在南窗前的炕桌上。梢間的門扉緊閉,桃花紙蒙著豆腐格的窗花,燈火映照出的身影投在桃花紙上,像透過白紗幕布的皮影戲。
“朕知道你傷心,你可以哭,但不能怨朕。”他隔著那扇門說,“朕這麼做,是為江山社稷,是為後世子孫。朕被他轄制了整整十七年,夠了,朕不願意自己的兒子將來也活在薛尼特氏的陰影裡,所以一定要剷除他。”
嚶鳴聽他說完,心頭的那團痛慢慢沉澱下來,“我只是難過,為什麼他們不願意聽我一句勸……”眼下已經是最壞的結局了,或者換一條路,也不至於落得這樣悽慘下場。
皇帝的話沒有溫度,“如果他願意退一步,確實不到非死不可的地步,朕看在他是孝慧皇后的父親,是你義父的份兒上,也不能將他趕盡殺絕。可惜,權力這種東西,嘗過了味道就不願意鬆口,天下人皆是如此。朕問你一句話,皇后,你願意死的是朕嗎?”
嚶鳴一怔,脫口道:“不,我不願意。”
他在門外聽著,輕輕笑了笑,“既然不願意死的是朕,那死的就只能是他了。”頓了頓問,“你還在哭麼?”
她舉起帕子掖眼睛,“這會兒停下來了。”
“是聽見朕讓你二選一,嚇得忘了哭麼?”
嚶鳴說不是,“您進來和我說話,我就覺得不能再哭了。”
他嗯了聲,坐在南炕上慢慢拍打膝頭,那清晰的剪影,秀美得像一幅畫兒。
彼此都不言語,她能看見他,他卻看不見她,但他還是轉頭望向那扇門,“皇后,朕希望你我之間不受瑣事打擾,不是與自身休慼相關的,都不要去理會。當然,朕也絕不會讓那些不好的事,在你身上發生。”
嚶鳴輕嘆了口氣,“可時候久了,還能這樣心無旁騖嗎?”
他說怎麼不能,“朕不會說好聽的,只有一句,請皇后記住。因為你身在其位,勢必受人嫉恨,朕永遠不會相信別人說你的那些壞話,一句都不信。”
嚶鳴眼裡忽然盈滿了淚,這呆霸王,宣誓的方式總是那麼奇怪。可這樣的保證,比說一萬句甜言蜜語務實多了。深宮猶如懸崖,今兒鮮花著錦,明兒滿門抄斬說來就來,只要他不聽信讒言,她就沒有這樣的隱憂。
她咬了咬唇,有意刁難他,“要是我真幹了壞事呢?您也相信我?”
他蹙眉思忖了下,“信任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首先得是朕信得過你的人品。”
嚶鳴覺得納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人品什麼時候那麼好了,便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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