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第2/5 頁)
扁擔打袖請了跪安,卻行退出暖閣,邊上松格問:“主子覺得二爺說的是真的嗎?”
其實真不真又怎麼樣呢,只要朝廷沒下抄家殺頭的旨,那三位一塊兒站在廊下曬太陽的情景,未必不會發生。
她就是生在這樣天塌了當被蓋的人家,太知道家裡人的脾氣了,煎熬少不了,福晉慶幸公爺再也不能不著家了,這也少不了。齊家一門,生來樂天知命,像她阿瑪,八成沒少說諸如享夠了福,死了不遺憾之類的話。這人一輩子就是這樣,貪贓枉法就痛痛快快地貪,貪了給家裡置辦傢俬,那是不能夠的。他的錢,得等他花剩下才想起往家運,因此軍機處就算張羅著抄家,只怕也抄不出什麼贓款來。
但她作為出了門子的姑娘,鞭長莫及難免惦念,想了想道:“過兩天,瞧瞧軍機處那幫人有沒有新奏對,到時候再打發人出宮瞧瞧去。”
松格應了個是,掖著手感慨:“要是不出這檔子事兒,咱們二爺這會子該做新郎官兒啦。如今怎麼好呢,只怕佟家也不稱意。”
嚶鳴原還畫消寒圖呢,聽她這麼說,把筆放進了犀角筆洗裡。
“這個嘛……”她坐在那裡沉吟,“賜婚的恩旨下了,可沒法子更改,佟家好賴都得認下這個女婿。萬歲爺本來就有借佟家之力,保住我們齊家根基的意思,佟崇峻哪兒能不知道呢。其實他們家也沒什麼好忌憚的,老爺子雖矇事兒混日子,兒女個個還算長進。大哥哥在吉林烏拉做章京,大姐姐嫁在固倫公主府,姑爺又掌著京畿一線的軍防,這門親結了,哪兒能吃虧呢。”
松格琢磨了下,說那可不,“要緊您是皇后,只要您在,齊家的門頭就撐在那裡,保管再有五十年富貴。”
嚶鳴笑了笑,“借你吉言吧,但願我聖寵不衰,能保我們齊家一門無災無難。”
外頭海棠託著一疊紅紙進來,聽見她們的話,笑道:“那還用說麼,過陣子娘娘有了小阿哥,更是天下獨一份兒的尊貴。娘娘的福氣是長在骨頭縫兒裡的,任他大風大浪,娘娘自巋然不動。”
是啊,除開嚶鳴心裡的憂思,坤寧宮中的歲月一向靜好。雪後初晴,小太監們扛著掃帚在前面的月臺和廣場上掃雪,今年入冬之後雨雪多,那片寬綽的細墁地面已經好久不見了,今兒久別重逢,眼裡倒也敞亮起來。
嚶鳴收回視線,瞧海棠手裡的紅紙,“要剪窗花兒了?”
海棠說是,“眼看到了節下,造辦處命宮人剪窗花兒,那些人沒什麼巧思,疊完了紙隨意幾剪子,剪出眼兒來就算花了,不如咱們自己剪的好。豌豆剪這個是一把好手,她這會子在配殿分派小宮女差事,回頭來了讓她露一手,她能剪老奶奶餵雞,還有胖娃娃抱魚。”
嚶鳴對這種事兒很感興趣,說快,“把月牙桌抬來,放在跟前,我也會剪。”
松格掩嘴葫蘆笑,“沒錯兒,我們主子會剪耗子偷油。一圈兒九個,一個銜著一個的尾巴,中間擱個盛油的甕。”
這麼一說大夥兒都興致勃勃,趕緊請剪子來。恰巧殊蘭也進門給嚶鳴請安,於是湊趣兒,眾人圍了一張桌子坐下。嚶鳴在南炕上懶動,便把炕桌搬開,自己搭了一隻桌角。外人都以為宮裡等級森嚴,主子奴才半點不能逾越,其實也不是。像身邊伺候慣了的人,沒有太多的忌諱,只要不犯大過失,主子又願意親近,完全可以處得十分隨意。
嚶鳴這程子為家裡事兒不得紓解,這會兒熱鬧熱鬧挺好,就像松格說的,她會剪耗子偷油,一張紅紙在手裡細細地謀劃佈局,等看準了,就接了剪子過來,預備大顯身手。
可不知怎麼,腦子忽地暈了一下,那把金剪沒拿穩,筆直插下去,栽在了大腿上。
暖閣裡很暖和,她只穿一件薄薄的春衣,剪子的頭很尖利,透過緞子直擊肉皮兒,她嘶地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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