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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地搖了搖頭,言語行動中大有一種與平日不相匹配的少年氣。
段驚覺不是陸延生那種渾然不通風情的人,見狀便笑了笑,感慨道:“景懷,要我說你這身子,就應該好好在府上養一養,何必去趟朝堂上的那攤渾水呢。”
梅硯笑意不減,意有所指:“早已經是泥沼汙水中人,如何輕易拔足而出?”
“泥沼汙水?”
梅硯又笑著解釋:“在這座誅心齧骨的朝臣殿上,誰沒有過汙濁的過往,誰又不是一匹貪狼?”
梅硯說這話的時候,一雙杏眸微微挑起,眼底流轉出一絲清貴的氣度,好似行經世間二十餘載,跋涉盛京與錢塘兩座都城,兜兜轉轉回來的,仍是那貴氣一身的梅家二公子。
段驚覺就在這樣微妙的氛圍裡怔愣了一瞬,隨即笑意又舒展開,抬手為梅硯續了杯茶,從容間,他說:
“不,景懷,你最清白。”
——還比如身懷六甲的宋鸞音。
梅硯讓東明在花廳裡置了一架屏風才敢去見她,倒不是為了避男女之嫌,而是梅硯怕過了病氣給她。
宋鸞音在屏風另一側絮絮叨叨:“哎呀不就是個風寒麼,架什麼屏風呀,我又不是紙糊的,哪兒就那麼容易染上病氣了。”
梅硯極為應景地咳了兩聲,用帕子掩著唇說:“郡主如今是有身孕的人,本就應該不應該過來。”
言外之意,我肯讓你進來已經不錯了。
宋鸞音“切”了一聲,慨嘆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氣,要是讓我成日在家裡待著,那早晚能把我給悶壞了,悶壞了我不要緊,悶壞了我肚子裡的孩子可怎麼是好,這可是你兄長的孩子,這可是你們梅家的骨肉……”
隔著一道屏風,梅硯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打斷宋鸞音的滔滔不絕:“郡主,你莫不是真的悶壞了吧?”
宋鸞音也不管梅硯看不看得見,只是用力點了點頭,委屈道:“你兄長也是這麼說的,他以前還肯陪我在家聽我嘮叨,現如今卻不行了,朝堂上的事實在是太多了,他不得不三更燈火五更雞,他一去上朝,家裡就沒人能聽我嘮叨了……”
梅硯大約明白了宋鸞音為何突然要來探望他,大約探望是假,找個人嘮叨是真。
即便如此,梅硯還是捕捉到了宋鸞音話裡的關竅,他傾了傾身子問:“朝堂上的事情又多起來了?”
宋鸞音埋怨不休:“可不是麼。”
“郡主可知是什麼事?”
自打梅硯告假在家以後,宋瀾就決口不同他談政事,見了面只說朝中無事一切太平,生怕他操心勞神一般。
宋鸞音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想了想就與梅硯說了:“我聽你兄長說,好像是北境的羌族有些招兵買馬的動作,看那架勢似乎想要生事。”
她說這話的時候梅硯正在低頭喝蜜煉枇杷膏,聞言險些嗆住,那蜜煉枇杷膏一下子就被打翻了。
宋鸞音還沒察覺出什麼來,又絮絮叨叨了好久,一再囑咐梅硯要安心養病。
梅硯苦著臉答應了。
宋鸞音走後,梅硯看著東明端進來的蜜煉枇杷膏,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現如今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蜜煉枇杷膏的味道。
梅硯用帕子掩著唇咳了兩聲,看向東明的眼神裡竟然有些懇求:“東明,我真的不想再吃蜜煉枇杷膏了。”
小東明狐假虎威一般地掐著腰把蜜煉枇杷膏往梅硯面前一推:“不行的主君,您要是不吃,這風寒便總是好不了,風寒好不了,小人就沒法向陛下交差了。”
梅硯嘴角抽了抽,咬牙說:“東明,有時候我真的想把你送進宮,然後……”
東明兩腿一緊,然後轉身奪門而去,同時在心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