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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嫁妝箱前,便已傳了不知多少代了。記載中最早擁有它的人,可是四百年前那位晉皇后呢。”
說著,小郡主望了望天上的彎月:“真是巧,關於‘拜月’之習,我記得有一說法,便是‘拜月’始自晉皇后。相傳晉皇后原天下至醜,‘因幼年拜月,後以德,選入宮,帝未寵幸,上因賞月見之,姿色異常,帝愛幸之,因立為後(注1)’。”
她邊說,邊轉向陸品月,臉頰上的兩朵小酒凹可愛極了:“如此說來,今日太孫妃戴此簪於河東拜新月,真是不能再應景了!”
晉皇后將丈夫當做傀儡,不斷剷除異己,權勢最滔天時,在朝野中與女皇無異。
而這,正是陸品月汲汲營營的最終所求!
陡然被如此赤、裸地說中野心,陸品月突生驚懼,臉色慘白心惶惶看向四周,卻發現諸聽者都未曾多想,只有自己險些露怯。
逼自己鎮定下來,接著,陸品月便在心底大聲叱罵起了陸扶光!
如今皇家朝堂是什麼局勢,陸扶光竟在這樣的場合談及晉皇后,還拿晉皇后與她這個太孫妃作比,腦子裡莫不是連半分輕重都沒有?
等到……
等到……
看她陸扶光還能活幾日!
可即便如此,陸品月今日也是絕不敢去碰琵琶了。
史書中晉皇后的名字下面,可是清清楚楚寫了“尤擅琵琶”。
她的謀劃,她的光彩,只因為陸扶光隨口說出的幾句話,便全沒了。
心緒難平卻不能露出半分,片刻後,陸品月真的咳了起來。飲著蜜水順嗓子,那水卻如鯁在喉,幾乎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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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性子最不羈的陸十娘,在對著新月禱願時,神色也是正經又莊重。但在拜完新月的那個瞬間,眾娘子的臉色頓時就鬆快了起來。
可卻有一人和大家不同,進園後始終無聲,任誰都能看出她臉上的柔腸百結、心事重重。拜新月時,她也極為虔誠,其餘人許完願開始走動後,獨她仍立在原地,恭敬垂首,唇微動著,默唸不止。
見郡主朝那人看,司馬小娘子攥了攥身上的帔子,小聲地湊到她的身邊:“那是柳善姐姐。”
今日因人多,內向性子的她便有些羞手羞腳,這還是她來赴宴後說的頭一句話。
但她很想讓郡主知道柳善姐姐。
郡主是她見過最聰慧明智的人,說不定會有法子讓柳善姐姐不再滿腹憂思。
這樣想著,再對上郡主那雙認真傾聽的眼睛,司馬小娘子忐忑的心變得安定,舌頭也不打結了。
她告訴郡主,她和柳善都是小小年紀父母亡故、之後寄住在親戚家中長大,且兩人性格同樣內斂,故而惺惺相惜,感情深厚。
柳善出閣前,出入這種場合時,總是她們二人作伴。
“柳善姐姐年長我三歲。”
據司馬小娘子說,柳善父母在世時,曾為獨女定好了一門與孫家的親事。後來,雖然柳善家所在的西眷柳捲進了些風波、光景大不如前,柳善的父母也早早過世、使她不得不寄人籬下,但那孫家卻一直信守約定,待柳善一及笄便將她迎娶了過去。如今成婚已滿兩年了。
孫氏一族雖頗為清貧,但也是代代出讀書人的人家,且以家規嚴明著稱,子弟們自幼便不準與鶯燕糾纏,成親後房中也從無姬妾,在河東名聲極佳。
柳善嫁過去後,夫妻琴瑟和鳴,舅姑也待她如親子。唯一不圓滿的,就是她的肚子始終沒有動靜。
求醫問藥後,柳善被告知,因她年幼時曾多次跟著父母舉家逃難奔波,弱了身底子,故子嗣上會比尋常娘子要艱難些,需好好調養才有望。
從那時起,柳善便天天灌起了苦藥湯。